第五十五章 突破
“走了，就这么走了吗？”踩着满地的青色，白衣少年眺望着远方，口中喃喃道。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黄衫的少年默然无声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或许，是希望让白衣少年能有自己独处的时间，让他好好静一静吧！
毕竟，那是他最好的朋友，在他最艰难的时光陪伴了那么久。
“走了，走了好啊，李渊，想必你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嘴角弯弯，挤出了一丝笑意，白衣的叶宿忽然像是失去了重心，跌坐在了地上，无力地向后倒了下去，还好，只是抵在了背后的粗糙树干，斜依着，手随意耷拉在膝盖上。
“说实话，李渊，你真的比我强多了。”叶宿凝望着面前的空气，好似眼前正是早已离开的李渊，嘴角继续扯着笑意，勉强地有些难看。“选择这么做，不是你的错，毕竟爱的太多就不容易全身而退，我理解你这样的选择。”
“只是……你走了，我就再也没有可以说的上话的朋友了。想想，还有点遗憾呢，不过也没什么了，只要曾经有你这样的朋友就够了，要求那么多干什么？我真是有点贪得无厌呢。”叶宿自嘲地低眉一笑，笑里带着咀嚼的苦涩。
黄衫衣着的周天面露担忧之色地看着现在的叶宿，向前走了一步就停下，然后缓缓倒回来，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可能是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叶宿扭过头，看着颇有些踟蹰的周天，口中低低道:“周天，你知道吗，李渊走了，说是有事情要做，就走了。”
“很难受吗？难受就说出来吧。”周天难得没有嬉皮笑脸的，看着叶宿的脸庞道。
叶宿轻轻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手臂搭在膝盖上，说道:“有点吧，不过也还好，至少对李渊来讲，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也不算太坏，抛开过去，迎接新的生活，多棒！”
“是啊，挺好的。”周天应和着。
叶宿一笑而过，又看向了另一边，眼睛多的是哀愁和悲伤。周天知趣地没有再多说什么，又退了几步，将两人的距离不偏不倚地刚刚把持在五米的范围内，来到了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有点矫情了，不过是离开了学院，又不是不会再见了。”叶宿收拾了一下心情，依旧还是自言自语着，“不过矫情就矫情吧，反正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多愁善感，伤春悲秋。”
说着，叶宿翻躺在草地上，看着树荫之外的天空。
“也不知道那个傻瓜怎么了，都很长一段时间不呆在学院里了，就算呆也不会超过两天时间就走了，问她什么她也不说，真是让人不省心。不过，的确有点想她了。”
“以前倒是没发觉，现在想想，没了她，好像我的生活都没了生气，有那么一点不自在呢。不知不觉这么长时间，越感觉生活不能少了她的存在。”……
叶宿就这么一个人说着话，也不是说给谁听，就那么平平常常地念叨着，诉说着日积月累的衷肠。笑着说话，心里却弥漫着淡淡的悲伤，这种悲伤像是烟云朦胧，笼罩了叶宿的心房。隐隐地，连叶宿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天服召唤器屏幕闪烁了一下，很快，就归于正常。周围的能量缓缓旋转流动，朝着无形漩涡中心的叶宿汇聚，渗透着进入了他的身体，丝丝入微。
周天敏锐地察觉到天地能量的轻微异动，瞬间就看向了叶宿，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笑意浓郁:“与天服心灵契合，要突破了吗？”
但叶宿并没有察觉到，依旧坐在那里，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忽然神色一凛，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来？”
脑海里出现了她，顿时让叶宿有些不太自在。
幽月若梦！
那个柔柔弱弱，小小地有些惹人怜爱的女孩。
实际上，是炎阳学院王榜七强，实力极其强横的存在，虽然以粉丝这样蹩脚的理由搪塞，但很显然来风陨学院的目的并不那么简单，至少在叶宿看来是这样的。
没办法，叶宿总是喜欢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虽说可能有些以偏概全，但至少能让自己规避一些不必要的伤害。小心翼翼总不是一件坏事。
然而，对这样的人有所警惕的叶宿如今竟时不时地想起，这让叶宿有些措手不及。可是一想到，若梦最近总是躲着自己，叶宿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即便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关系，可叶宿心里就是不舒服，别别扭扭的很不自在。
本就寂寥的心灵，又平添了几分复杂，这让叶宿身体产生的不适感更加强烈了。呼着空气，仿佛胸口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而这种痛苦并没有局限在胸口，而是蔓延开来，朝着身体其他部分的方向游走。这种难受的感觉让叶宿也无法自如地放松，直接爬起来，翻坐在草地上，盘膝结印，试图调节自己的呼吸。
“咔啦——”的一响，叶宿体内传出了玻璃杯碎裂的声音，然后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淤堵的感觉也跟着蔓延，在一些特殊的位置与自己的身体部位融合，冰冰凉，让炎阳下的自己舒爽不已。
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不长，不到一刻钟，叶宿感觉到这种凉飕飕的感觉退潮般缓缓散去。这是……叶宿心里隐隐有所预感，抬起右手，看向了手腕处的天服召唤器，上面的屏幕赫然显示了几个大字:冰心天服二十阶。
晋级了？叶宿有些难以置信，自己上次晋级也就二十几天前吧，还不到一个月，自己就已经到了天服二十阶？
“因为你心里孤独。”周天的声音适时传来。
“孤独？”叶宿不解地回首，看着逐渐走近的周天，念着。
“对，就是孤独。李渊的离开对你自己的触动很大，让你的心里产生了很大的情绪波动，心绪不宁，再加上身边没有可以说的上话的人陪伴，就把你心里的寂寥无限地放大，然后深陷在悲伤的泥沼里。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关于天服晋级的实质吧？”周天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就是让你的心灵与天服里的m晶石契合，只要达到了相同的情感共鸣，那么m晶石与你身体的融合也将更加顺利，提升不就是让天服与自己身体融合吗？越是相同的情感，你与天服的契合度也会越高，这就是你进步飞快的真正根源。”
“孤独，就是和冰心天服相近的契合情感吗？果然和我很像。”叶宿若有所思。
“好了，经过天服中m晶石的吸收，你那些负面情感也消释得差不多了，至少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不是吗？”周天微微一笑。
“嗯？”叶宿经过周天的提醒，感受了一下，惊奇地发现果然如周天所言，心里空灵超前，没有丝毫的难受憋涨，反而格外平静。“还真是，吞噬掉契合部分的情绪转化为强大的力量吗？好神奇啊！”叶宿咂了咂舌，不禁感慨。
“没事了？没事就赶紧吃饭吧，都呆了一下午了，我都快饿死了。”周天不满地叫嚷着。
“哦，好。”叶宿反应了一下，也的确感觉到了胃里的空腹感，点点头，赞同道。
周天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面，拽着叶宿就走，样子很是急切。“哎哎，慢点。”叶宿任由周天拉着，倒也不反抗。
“对了，周天你应该也有天服吧，是什么天服？”被拉着走的途中，叶宿突然想到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好奇吗？”
“好奇。”叶宿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就不告诉你，哈哈哈。”周天发出了嚣张的笑声。
“你大爷，周天。”被戏弄的叶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忍不住破口大骂，追在早已跑远的周天后面。
秩序天地，古罗镇。
“哥哥，我们的家没了。”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裳的小女孩哭的梨花带雨，双手环抱着黑风衣男人的大腿，含着泪，仰着头“看”着他。
环顾四周，茫茫的大地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建筑物，连鼓起的土包都没有，平平整整的，一望无边，土色连天对应着天空的晚霞，深深的颜色衔接成为了一体，分不出彼此。这里，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整齐地碾压过，可是又不是单纯的碾压就可以达到这种光洁的程度，只有在高巧的工匠手里才能达到这种规整的艺术平面。原本，这里是整个天地最混乱的地区之一，高楼大厦更不在话下，现在却成为了荒芜一物的平原，所有关于这里原本的一切痕迹都被抹除殆尽。
能够办到这种实力的人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强者，说是整个世间传说级别的存在都不为过，毕竟谁都没有见识过，传说是个什么样的极限。
可是面对这样可怕实力下的场景，林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一丝都没有，仿佛没什么值得惊讶的。看完了这里的景象后，林渊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小女孩，脸上流露出罕见的心疼。“没事的，萱儿，你还有哥哥呢。”摸着小女孩的头，林渊尝试着安慰。
“嗯，哥哥，我们的爸爸妈妈都走了，你可一定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抽抽泣泣地哽咽，小女孩抱的更紧了，生怕一撒手林渊就会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不见。
原本，林渊并不想将小女孩送回来，毕竟她和自己妹妹小时候太像了，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不想再失去一个，虽然她并不是自己的妹妹。但是，看着临近着小女孩的家越来越近，看着小女孩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林渊动摇了，为什么为了自己的自私而要剥夺一个小女孩真正的爱和家。但林渊真的不想放手，就这样在矛盾里惴惴不安，直到看到眼前的天地早已沧海桑田，不知为什么林渊反而松了一口气。
然而，听到小女孩的话，林渊的心被再一次狠狠地揪紧。这个名为萱儿的小女孩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她的哥哥啊！她爱的是她的哥哥啊，并不是自己，自己这么自私地理所当然地承接了她哥哥应受的爱，林渊并不想这么做，至少他不想欺骗小女孩了，她有理由知道真相，她的哥哥也很可能死在了这场灾难里。
“萱儿，其实……”林渊难得地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了人性般的情感，患得患失地组织着语言，想着用最恰当的方式告诉她一切。
“怎么了，哥哥？”名为萱儿的小女孩疑惑地“望着”林渊。
“其实……”林渊还在斟酌，其实几句话很简单，但他就是说不出口。
似是察觉到什么了，这个萱儿紧紧抓着林渊的裤角，委屈里含着恐慌的情绪:“哥哥，你又要丢下萱儿一个人了吗？我不要，我不走，我不要离开哥哥，没有哥哥我哪也不去……”
如同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林渊刹那间意识到如果自己说出了真相，萱儿又会如何抉择？她会和自己走吗？如果她拒绝了自己，执意找她那生死未卜的哥哥，是不是又会沦为买卖交易的物件，那样的话，自己会原谅自己作出这样的选择吗？如果那样的，林渊宁愿骗小女孩一辈子，至少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可以护她周全，保她一生平安。
“其实……哥哥一直爱着你。”林渊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说出了这一句话。
“嗯，我也一直爱着哥哥。”小女孩歪着头不大理解林渊为何突然这样说，但还是点头回应道。
“放心，萱儿，没有人可以伤害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林渊义正言辞地宣誓着念完了心里的话。
松开了裤角，小女孩呆呆地看着林渊，眼泪从眼角滑落在脸庞，不住地摇头哭着说:“不，不，哥哥，你不会死的，你答应过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陪着我，你说你要守着我长大的。”
“好好好，我答应你，会一直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即使这个世界崩溃，天地消散，我也一直陪着你，因为你是我妹妹啊！”林渊心疼地抱起萱儿，让其坐在自己的胳膊上，不停地安慰着她。
“……嗯……嗯。”萱儿含糊不清地吐着字。
“好了，别哭了，把我家小美女的脸都哭花了，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抹着萱儿脸上的泪，林渊像抱着宝贝似的搂着萱儿，说着让萱儿可以开心的话。
“嗯，萱儿不哭，萱儿是很乖的。”
“嗯，哥哥知道。”
“哥哥，我想吃冰淇淋。”
“好，哥哥给你买。”
林渊笑着答应了萱儿小小的要求，看着眼前的空气，目光中凶恶探露外界，一手抱着萱儿，另一只手对着前面蛮横一抓，在简单的动作下，空间被林渊抓出一块鼓包，像是揪起展开的布帘。随意地向后抛开，一块撕裂的空间被林渊扔在了身后，没来得及落地就被再一次容纳进了周遭的空间。没加理会，林渊大步迈进了眼前被自己扯开的空间褶皱中，融入了黑暗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