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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圆圆脸小包子结巴的说:“我……我我萌不是故意的,我……我爹爹不叫我与吾吾来往,所以……所以我没有吃食可以给他吃,他又饿着肚子,只能……只能……”
  呜呜?污污?
  祁律眼看着圆圆脸的小包子十分可爱,说起话来奶声奶气,就是有点小结巴,虽然很怯懦,但是意外的为人仗义,总是挡在粗衣小包子身前。
  粗衣小包子说:“你不要送我们去馆驿,我……我吃了你的东西,可以给你做活儿,我的力气很大!且我识字,可以写文书。”
  祁律眼看着圆圆脸小包子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脸的可怜儿,其实也没想把他们扭送到馆驿去,拿起一个没有刷藙子酱的烤猪蹄,递给圆圆脸小包子。
  圆圆脸的小包子瞪大眼睛,肉肉的小脸蛋欣喜的差点飞起来,赶紧接住,奶声奶气的说:“蟹蟹大锅锅!”
  祁律说:“这样罢,不扭送你们去馆驿也可,你们两个老实告诉我,你们到底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
  粗衣小包子思量了一下,干脆抬起头来,挺胸抬头的说:“我姓姬,管氏,大名唤作夷吾!”
  “咳!”
  祁律一个不慎,差点呛着自己,震惊的看着那个粗衣的小包子,又转头去看正在啃着大猪蹄的圆圆脸小包子,迟疑的说:“你不会叫鲍叔牙罢?”
  圆圆脸的小包子“砸砸砸”啃着恨不能和他脸蛋一样大的猪蹄,眨巴着大眼睛,还是略微有些小结巴,吃惊的说:“鸭,大、大锅锅你怎么叽道哒?我……我叫包包、鲍叔牙!”
  第41章 下药!
  包包、鲍叔牙?!
  祁律虽然在郑国的接风宴上见到了齐国的使者鲍敬叔,但是万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他的儿子鲍叔牙。
  鲍叔牙目前还是个小豆包,看起来与祁律的两个干儿子公子纠和公子小白没差多少,走起来路来摇摇晃晃。
  祁律看着两只小豆包,一只圆圆脸的小豆包衣着体面,一只精明持重的小豆包衣着简陋,脑海中陡然转了起来,好似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据史料记载,这齐国两大扛鼎之臣鲍叔牙和管仲,自小便相识,而且还是好友。因着他们的父亲皆在齐国做官,说起来,鲍叔牙和管仲的家里都是官宦世家,而且红极一时。
  鲍叔牙的父亲,也就是鲍敬叔,之前祁律见过了,官居大夫,而且还被齐侯禄甫派到郑国来做使者,说明是受到齐侯禄甫器重的,从小包子鲍叔牙的衣着就能看得出来,此时的鲍氏应该十分体面,不说钟鸣鼎食,但也是个“小资”。
  而管仲呢?其实管仲的家室也相当显赫。管仲乃系周穆王的后代,贵族名门,他的父亲也曾在齐国为官。
  注意,是曾在,也就是,如今的管家并不是做官的,而且已然相当落寞。毕竟官场便像是在水中行舟,可不是不进则退的那么简单,有的时候稍有不慎便会翻船。
  管氏到了如今,已然非常落寞,从小包子管夷吾的衣着便能看得出来。
  果不其然,小包子鲍叔牙“砸砸砸”的啃着烤猪蹄,说:“爹爹不许我与吾吾来往,爹、爹爹知道,会斥责、斥责我……所以、所以吾吾饿肚子,我……我也没有吃食予他。”
  小包子鲍叔牙说完,立刻眼巴巴的望着祁律,说:“大锅锅,你不要、不要责骂吾吾,他是……他是饿极啦!而、而且……”
  小包子肺活量小,说话还有点小结巴,所以说起话来声音莫名特别诚恳,还奶声奶气的,又说:“而且,大锅锅、锅锅烤的猪蹄,太——太香啦!实在、实在是没忍住……”
  小包子鲍叔牙年纪还太小,当然不会刻意巴结祁律,不过说出来的话简直太甜了,还无形的夸赞了祁律的厨艺,祁律越看越是喜欢,真的很想立刻抱起来便跑,将鲍敬叔的儿子抢过来!
  管夷吾如今年纪也还小,但比小包子鲍叔牙看起来持重很多,而且脸颊不是圆圆的,容长脸面,少了几分可爱,多了几分精明,他挺着胸脯,装作小大人的样子也十足可爱。
  管夷吾“砰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猪蹄是我吃的,你们不要为难他。”
  倘或扭送小包子去馆驿,见到了鲍敬叔,鲍敬叔肯定又要斥责鲍叔牙与管夷吾这臭小子混在一起。
  说起来,其实管夷吾小时候还是个“问题儿童”。为什么这么说,因着管夷吾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或许是家中变故的缘故,让他从小便明白了“世态炎凉”这四个字。往日里管夷吾的父亲在朝中做官的时候,多少卿大夫都巴结着,一朝落寞,管氏门可罗雀,卿大夫们争相和他家撇开关系。
  鲍叔牙的父亲鲍敬叔一看便是循规蹈矩之人,而且谨小慎微,所以才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管夷吾来往。再者说了,管夷吾小小年纪鬼点子一大堆,鲍敬叔也是怕儿子被带坏了去。
  管夷吾家中遇到变故,一下没落下来,也不赖管夷吾小小年纪便出来偷食吃,毕竟他饿得厉害。很多史料都记载着,管夷吾喜欢占小便宜,据说他和鲍叔牙合伙做生意,每次都多吃多占,输了钱算鲍叔牙的,赚了钱才开分账,鲍叔牙也不怎么在意,因为他知道管夷吾家里不容易。
  还有人说管夷吾到军队去投军,好几次都做了逃兵,其实他根本不想去打仗,只是赚了军队的军饷便逃跑。
  就是这么一个,“黑历史累累”,爱占小便宜,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管夷吾,却做了齐桓公的千古一相,不知道后世有多少人想要把自己比作管夷吾。
  管夷吾又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既然被你们抓住了,要怎么办随便你们,只要不连累他就行了。”
  祁律突然扬起一个“阴险狡诈”的笑容,眯眼一笑,说:“当真?”
  姬林一看到祁律那笑容,突然没来由后背发寒,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祁太傅没安好心。
  其实姬林也没想惩罚这两个孩子,只是吃了两个猪蹄而已,就是想要抓住他们好好教育一番,毕竟偷东西是不好的,如果他们因着肚子饿,姬林看到了也不会不管。
  如今看到了祁太傅的笑容,不由得给这两只小包子捏一把汗,不知道太傅又在算计甚么。
  且太傅的心思谁也猜不到,每次都是出奇制胜,剑走偏锋。
  小包子管夷吾后背没来又冒出冷汗,不得不说,他的下意识还挺准确,却梗着脖子,又挺起胸来,说:“大、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说罢,是让我给你做苦力,还是给你做小童!”
  祁律笑眯眯的说:“不,我既不要你做苦力,也不要你做小童。”
  管夷吾奇怪的盯着祁律,随即大惊失色,一双略微狭长的眼睛瞪得浑圆,愣是跟圆圆的鲍叔牙似的,震惊的说:“你……你不会是让我给你做嬖童罢?!”
  “咳咳咳——”祁律真的是被呛死了,眼前这个管夷吾,兴许还没有五岁,竟然便知道什么叫做“嬖童”了,都说现代的孩子懂得多,祁律觉得古代的孩子懂得也挺多的,尤其是管夷吾,跟个小人精似的。
  姬林也被呛着了,不知道是不是烤猪蹄上的藙子酱刷得太多了,实在呛人,尤其这话从一个小包子口中说出来,还一本正经的,差点便让天子怀疑他的太傅是禽兽!
  圆圆的小包子鲍叔牙一脸天真又迷茫,“砸砸砸”还在啃烤猪蹄,奶声奶气的说:“吾吾,神马、神马叫做笔筒鸭?”
  管夷吾叉着腰,纠正说:“是嬖童,不是笔筒。”
  小包子鲍叔牙揪着烤猪蹄的筋,使劲的咬,受教的点头,声音软软的说:“哦——原、原来是嬖童鸭,吾吾,那、那神马叫做嬖童鸭?”
  祁律一阵头疼,生怕管夷吾真的给鲍叔牙解释这个问题,连忙制止说:“我也不是让你给我做……那个。”
  祁律这个文明人,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
  管夷吾一双眼睛盯着祁律,充斥着不解,越看祁律越觉得可疑,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到底是什么?
  祁律生怕管夷吾再语出惊人,说出更多更多奇怪的话来,然后小包子鲍叔牙还要奶声奶气的请教他,赶紧便说:“其实很简单,我是让你……给我当儿子。”
  他这话一出,姬林和当事人管夷吾都呆住了。
  姬林心想,难道太傅有收集儿子的癖好?之前遇到还是小土狗的自己的时候,就收了一个狗儿子。后来遇到了齐国的公子小白和公子纠,又收了两个儿子,现在就连脏西西的管夷吾都不放过?
  姬林并不知道管夷吾是谁,自然也不知道管夷吾在后世有多么著名,简直是如雷贯耳,大名鼎鼎。
  祁律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打得特别响亮,自己收了一个未来的春秋首霸齐桓公当干儿子,倘或再有个千古一相管夷吾做儿子,那简直就两个字——有面!
  等到日后干儿子们长大了,自己就可以拼儿子安享退休生活了,岂不是很滋润?
  祁律如今已然给自己谋划退休之后的日子了,趁着如今年轻,生不了儿子,捡几个便宜儿子还不行?
  管夷吾惊讶的指着自己,说:“你……你确定要收我做义子?而不是他么?”
  管夷吾说罢,又指了指正在和烤猪蹄战斗的小包子鲍叔牙。
  毕竟鲍叔牙的父亲是齐国的大夫,而且正在得宠,而管夷吾没什么身份地位,要是收干儿子,也没人会捡管夷吾这个穷小子,管夷吾多少有点自知之明,因此这时候便觉得祁律点错了人。
  祁律笑眯眯的说:“我的的确确,确确实实要收你做义子,怎么,你可是自惭形秽,觉得不配做我的义子?”
  “什么自惭形秽?”管夷吾他立刻挺起小胸膛,说:“我日后可是要辅佐国君的人,心中都是大智慧,别人看我不起,是他们目光短浅!”
  祁律笑着说:“那便对了,既然你小小年纪,如此未来可期,我想收你做义子,是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管夷吾抿着嘴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竟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旁边的小包子鲍叔牙立刻催促,他平日里说话就有点小结巴,一着急更是结巴,说:“吾吾!你肿么、肿么不、不答应鸭!快点、点叫爹、爹爹鸭!叫了爹、爹,以后——后,便能日日吃如此美味的烤、烤猪蹄啦!”
  祁律登时哭笑不得,原来可可爱爱的小包子鲍叔牙,小时候是个小吃货。
  姬林说:“怎么,小子?你还不愿意?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知道他是谁?”
  管夷吾抬起头来,板着一张小肉脸,说:“我当然知道,你是当朝天子,他是天子太傅。”
  姬林一听,不由有些佩服起管夷吾来,说:“你既然知道,还来偷寡人的吃食?”
  管夷吾理直气壮的说:“我……我是看烤猪蹄太多了,你们吃不完要浪费,所以才……”
  他虽理直气壮,但也知道自己理亏,说到最后也变成了小结巴。
  姬林又说:“你既知道寡人是谁,寡人的太傅要收你为义子,你为何竟不愿意?”
  管夷吾这才说:“不是不愿意,是……是……”
  他说着,抬起头来,目光复杂的看向祁律,说:“我对很多人都说过,我心中有大才,将来能辅佐国君,但是他们都不信我,只有……只有你一个人信我。”
  原不是管夷吾不愿意,而是管夷吾太感动了!
  祁律在不经意间,竟然撩了一只小包子,管夷吾感动的险些哭出来,因着他家世没落,很多人都看他不起,走到哪里都是嘲讽,一个脏兮兮的穷小子说自己以后能辅佐国君,谁会相信?只能受到嘲笑和谩骂,然而祁律不同……
  祁律当然不同,因着他是现代人,一听管夷吾的名字,便知道捡了个宝,自然了,其实在听说管夷吾的名字之前,祁律便觉得这个小包子有些与众不同。郑姬调配了大半个月的奶酪,怎么也找不好酒和奶的比例,而管夷吾一次性成功,从这种小事儿就能看出来,管夷吾是个天才。
  管夷吾正感动着,就被旁边的小包子鲍叔牙揪了揪,说:“吾吾!我!我也——也说过相信你哒!你肿么、肿么只说太傅傅,包包、鲍叔牙要生气啦!”
  管夷吾的感动瞬间都被鲍叔牙被冲没了,说:“你不算。”
  “不要不要!”小包子鲍叔牙使劲摇头,肉肉的小脸蛋儿都晃荡起来,白嫩嫩的脸蛋好像果冻,晃起来颤悠悠的,说:“不要!算!要算!”
  管夷吾似乎有些头疼,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把烤猪蹄堵在小包子鲍叔牙的嘴边,说:“吃你的。”
  小包子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又欣喜的啃上了猪蹄,嘴里说着:“好、好次!”
  祁律便说:“怎么样,你现在可愿意了?”
  管夷吾立刻“咕咚”跪在上,说:“夷吾拜见义父!”
  小包子鲍叔牙立刻笑起来,拍着小肉手说:“太、太好啦!那、那以后,太傅傅是不是会天天做——做好吃哒,给吾吾吃鸭!包、包……鲍叔牙也能吃咩?”
  祁律真的要被鲍叔牙给萌死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鲍叔牙的小脸蛋儿,说:“包包当然可以吃了,包包喜欢吃什么,尽管告诉我。”
  姬林:“……”太傅似乎喜欢脸颊肉肉的,可是寡人的脸颊并不肉……
  祁律做好了烤猪蹄,分给两只小包子吃,两只小包子和天子姬林并排坐着,三个的动作那是相当的整齐划一,啃得津津有味儿。
  祁律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说:“吃饱了的话,先去洗漱一番,然后义父带你去个地方。”
  管夷吾不知道祁律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不过很老实的就去洗漱了,祁律让獳羊肩给管夷吾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等洗完之后管夷吾便换上干净的衣服。
  这一换上衣裳,管夷吾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没有公子小白那种贵气,但长相端正,容长脸面,在小孩子里算是高的,摆着一股小大人儿的姿态,也十足可爱。
  小包子鲍叔牙笑的眼睛弯弯的,说:“哇——吾吾好看!好看!”
  管夷吾正色的说:“你怎么能夸奖男子好看呢?太不正经了。”
  小包子却说:“可是……可、吾吾就是好看鸭!”
  祁律等着管夷吾换好衣裳,便说:“行了,咱们出门去罢。”
  姬林知道,祁律要出门去祭家,把烤猪蹄给送过去,当时答应了公孙子都,给祭牙做点肉食的。
  不过如今时间还早,祁律除了去祭家,还准备去一个地方,那便是……馆驿。
  姬林身为天子,不方便在馆驿下车,倘或下了车,惊动了里面的各国使者,恐怕今日都没法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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