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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他一翻身,衣带自然从腰上脱离下来,宋公与夷将腰带一扔,随手扔在营帐的地上,特意把自己的腰带和祁律的腰带缠在一起,看起来缠缠绵绵一些。
  宋公与夷笑起来,或许背地里算计人让他感觉十足的愉悦,又开始动手去解祁律的衣裳,没有了腰带,祁律的太傅宽袍松松垮垮的,很容易便被宋公与夷扯了下来。
  顺着衣裳滑落,一抹红色的印记从衣裳中脱落出来,浮现在祁律的后背。
  宋公看到那胎记,眼眸微微转了转,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觉得这胎记有些眼熟,他抬起手来,刚想要触摸那抹红色的胎记……
  “唰!”营帐帘子快速被打了起来。
  宋公与夷本在做见不得人的坏事儿,因此突听营帐帘子响动起来,吓了一大跳,立刻冷喝说:“放肆,孤不是说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么!?”
  他呵骂着,回头一看,不由“嗬!”短促的抽了一口冷气,因为那被喝骂之人,大步从营帐外走进之人,正是天子姬林!
  姬林顺着公子冯的指点很快来到空置的营帐门口,听到里面微微有些声响,一把掀开营帐帘子,手劲儿大的几乎将营帐帘子直接拽下,黑着脸,一步步走进昏暗的营帐中。
  姬林一走进去,“咔哒”一声,首先踩到了地上抵死缠绵的两条玉带,玉扣被姬林踩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姬林眼神立刻沉下来,因着这其中一只玉扣就是祁律的,他记得很清楚。其实这只玉扣本是姬林的,上次祁律醉酒,在太室里挑选了一堆的“宝物”,第二天姬林便让寺人全都给送了过去,其中就有这只玉扣,说实在的,姬林看得出来,祁律特别喜欢这只玉扣。
  如今祁太傅的玉扣躺在地上,正与宋公与夷的玉扣缠缠绵绵,姬林的脸色能看好的了么?
  他立刻抬起头来,向营帐里面看过去,就见宋公与夷半跪在榻上,他的手伸在半空,另外一只手扒着祁律的衣衫,祁律的太傅朝袍和里衣一并子被拉下来,已经滑到腰下。
  姬林看到这一幕,火气“腾!”的冲上来,“咔嚓!”一声,直接将宋公与夷的玉带扣踩碎,冷声说:“宋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公与夷正在做坏事,其实他对祁律并没什么兴趣,只是误以为祁律爱好南风,所以才“委屈”自己,上演一出酒后乱性的场面,用来要挟祁律罢了,哪知道计谋还没得逞,天子竟然冲了进来!
  他特意选了一个偏僻的空置营帐,便是不想让人打扰,哪知道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儿,天子竟然找了过来。
  宋公与夷还扒着祁律的衣裳,立刻缩回手来,眼眸乱晃,狡辩的说:“这……天、天子,与夷是想……对,想为祁太傅换衣裳,太傅饮酒醉了,弄湿了衣裳,若是这般睡下去,恐怕要……要害了风寒。”
  姬林眯着眼睛,直接踩碎宋公的玉扣,快速走过去,将宋公与夷与祁律隔开,将祁律的衣裳快速给他套上,又抓过锦被盖在祁律身上,这才用冰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宋公与夷,唇角一挑,说:“哦?如此劳烦宋公,那寡人便很奇怪了,宋公的腰带,怎么也不见了?”
  宋公与夷低头一看,自己虽没有退下衣衫,但是腰带已然扔了,刚才被天子一脚踩烂,没了腰带,衣衫显得松松垮垮,十分不规矩。
  宋公与夷赶紧拢着自己的衣衫,干笑说:“与夷……与夷的腰带不小心……不小心撞碎了。”
  姬林阴霾的笑了一声,说:“那宋公还真是不小心。”
  他说着,收起了冷笑,阴沉的说:“有劳宋公了,不过这里有寡人便可以,宋公可以告退了。”
  宋公与夷做坏事被抓了一个正着,后背全是冷汗,自然不敢留在这里,听到姬林让自己离开,简直如蒙大赦,赶紧拱手说:“是,与夷告退!”
  他说着,转身要走,哪知道姬林突然说:“等等。”
  宋公与夷停下来,说:“不知天子还有什么吩咐?”
  姬林并没有看宋公,而是在照料醉酒的祁律,给他将衣衫一点点整理好,淡淡的说:“寡人正式册封宋公,是想让宋公给宋地的百姓做出榜样,盼望宋公以身作则,好自为之。”
  宋公与夷瞬间又落下汗来,知道姬林另有所指,连忙说:“是是,与夷敬诺。”
  姬林没有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宋公可以退下了。
  宋公与夷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快速从营帐中退出来,“哗啦!”营帐帘子一放下来,隔绝了内外,宋公与夷立刻狠狠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一个低沉的嗓音说:“大哥这是怎么了?换个衣裳竟然出了这么多汗?”
  宋公与夷刚刚松了一口气,听到笑声立刻转头,一眼便看到了公子冯!他方才没有留意,公子冯原就站在他旁边,抱臂靠着营帐,微微侧头看着他。
  公子冯身材高大,在昏暗的月色下,微微低着头,唇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
  宋公与夷看到他那笑容,心里“咯噔!”一声,恍然大悟,恶狠狠的咬着后槽牙说:“是你?”
  宋公说的没头没尾,公子冯却听懂了,坦然的点点头,说:“什么都瞒不住大哥,的确是冯儿令天子前来。”
  宋公与夷就说,自己特意带着祁律来到这无人的空置营帐,也没有带从者和寺人过来,怎么就会被天子一抓一个准儿呢,原是公子冯告密!
  公子冯微微一笑,说:“冯儿记得大哥一向不胜酒力,因此眼见大哥从筵席离开,还以为大哥醉了酒,本想来探慰一番,正巧了,碰到了天子,便一同前来了。”
  公子冯说的冠冕堂皇,分明便是他看到了宋公与夷带着祁律离开,所以特意告密,却搞得仿佛公子冯十足敬重自己这个大哥似的。
  公子冯微微一笑,他的脸色苍白,笑起来时眉眼反而充斥着一股阴鸷的气息,抬起袖袍,取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的给宋公与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嗓音十足温柔的说:“大哥为何出了这么多汗?是了,一定是为了宋国鞠躬尽瘁劳累的,毕竟大哥为了宋国,可是甚么都做得出来的,下毒暗害已然不足挂齿,如今还为了拉拢祁太傅,准备为国捐、躯呢。”
  公子冯特意狠狠咬了捐躯两个字,宋公与夷何等聪明,立刻明白公子冯是在羞辱自己,恶狠狠的盯着公子冯。
  公子冯笑了笑,似乎宋公与夷的面容越是狠戾,公子冯便越是欢心。他为宋公擦了汗之后,还轻轻的整理着宋公的鬓发,微微弯下腰来,在宋公的耳边低声说:“怎么?冯儿说的不对么?大哥为了宋国,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弟弟真是自叹不如,是了……大哥或许也是如此留住大司马的罢?怪不得大司马会如此忠心耿耿,愚忠不改。”
  “子冯!!”宋公与夷气得浑身颤抖起来,他平日里是“怕极了”公子冯的,因为做过亏心事,公子冯和宋国大司马又师出一门,武艺惊人,若是论单打独斗,宋公与夷是斗不过公子冯的,因此几乎不和他单独相处,生怕公子冯报复自己。
  今日宋公与夷被公子冯的话激怒了,公子冯的言辞狠狠戳在了宋公的自尊心上,气得他浑身发抖,“嘭!”一声,脑子里发木,动作比脑子快了不少,直接抬起手来,狠狠给了公子冯一拳。
  公子冯的唇角一阵钝疼,他完全没有防备,没成想宋公与夷会突然动手,毕竟公子冯也知道,倘或若真是动起手来,宋公与夷绝对不敌自己,因此他根本没有这个防备。
  哪知道竟狠狠吃了一拳,唇角登时裂开口子,流血不多,但是口腔中仍然尝到了微甜的血腥味儿,唇角凉丝丝的,有血迹滑下来。
  “呵……”公子冯沙哑的笑了一声,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将唇角的血迹扫进口中,说:“怎么,恼羞成怒了?”
  宋公与夷打完之后也懵了,他看到公子冯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四周又没有宋国人,宋公与夷心里慌得发麻,当下也不说话,踉踉跄跄,拢着自己没有衣带的袍子,调头便跑了。
  公子冯眼看着他逃跑的背影,并没有去追,只是眯了眯眼睛,狠狠抹了一把自己流血的唇角。
  “公子?您无事罢?”宋公与夷走了之后,一个黑影才从不远处走出来,竟然是华督。华督十分关切的说:“要不要找医官来给公子看看?已然见了血……”
  “不必。”公子冯抬起手来,看着手背上抹下来的血迹,冷笑了一声,说:“尽管让他猖狂去罢,我不着急……”
  说罢了,有对华督说:“与夷好战,眼界心思又奇高无比,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小聪明上,你也不必太过与他对着干,华家的势力虽不容小觑,但也恐与夷狗急跳墙,当真伤了华家,如今还是保重集势要紧。”
  华督立刻拱手说:“是,公子,华父一切都听公子的。”
  华督答应了一声,又听出公子冯担心自己,心中不免欢喜起来,恭送公子冯离开之后,趁着众人不注意,自己这才回到宴席之中,仿佛并没有离开过一般。
  华督坐回自己的席位上,端起羽觞耳杯,虽然已经微醺,但因着心情不错,便想再小酌两杯,哪知道刚端起耳杯,便有人坐在了他旁边,转头一看,原是大司马孔父嘉。
  孔父嘉举起耳杯示意华督,淡淡的说:“只是与公子说了那么几句话,便能叫你欢心成如此模样?”
  华督眼眸一眯,说:“你偷听我与公子说话?”
  孔父嘉说:“只是……刚巧路过。”
  孔父嘉的确是刚巧路过,因着姬林之前询问宋公在何处,孔父嘉不知宋公在哪里,也帮忙找了找,于是正好看到华督与公子冯说话。
  华督轻笑一声,说:“怎么,华父与公子说话不欢心,难道与大司马说话才能欢心?大司马可别忘了,日前你还和君上一起密谋叛逃会盟,把华父一个人丢在营中等死,也是华父我命不该绝,竟叫你们阴差阳错的没有走成。”
  孔父嘉听到华督的话,心里一突,沙哑的说:“你……都知道了?”
  华督冷冷一笑,说:“有甚么是我华父不知道的?”
  孔父嘉还想再说什么,华督已然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说:“华父明白,大司马也是忠心耿耿,这些陈词滥调便不要再提了,饮酒的话华父奉陪……”
  他说着,靠近孔父嘉一些,在他耳边轻笑道:“晚间也可来我帐中,毕竟……大司马还是有些本事儿的。”
  孔父嘉听了眼眸发深,但脸色黑的难看,端起羽觞耳杯,仰头直接将杯中酒浆一饮而尽……
  祁律迷迷糊糊的睡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他饮了酒有些燥热,姬林还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不只是裹上衣衫,还过裹了锦被,热的祁律差点冒白毛汗,使劲踢腿,嘴里喊着:“热啊……热……热死了……”
  姬林脸上还都是怒容,倘或自己来晚一步,简直便是不堪设想。一想到会有个如果,天子的胃里便汪洋着酸水,哪知道祁律这个没心没肺的,还在嚷嚷着热。
  祁律踢了踢腿,把被子踢下去,衣衫也歪歪扭扭的,没有了衣带,祁律一个翻身,外袍脱落了下来,又一个翻身,素色的里衣险些也全都脱落下来,便仿佛是花瓣,一层一层的剥落,最后露出细腻的花蕊……
  姬林脑袋里“嗡——”一声,赶紧抓过被子盖住祁律,他也知道祁律此时此刻应该听不到自己说话,但还是忍不住担心的叨念:“太傅也太没有分寸了,竟在宋公面前饮那么多酒,你又不是不知宋公一肚子的坏水儿,如不是寡人及时而来,看明日太傅怎么被宋公构陷。”
  祁律醉的厉害,困得厉害,耳边“嗡嗡嗡!嗡嗡嗡!”的来回来去吵闹,好像一只大苍蝇,赶也赶不走。
  祁律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宋公”两个字,嘟囔着说:“唔?宋公?”
  他说着,竟然一咕噜坐了起来。祁律坐起身来,被子“唰!”又掉了下去,昏暗的光线衬着祁律肤色瓷白的肩头,姬林下意识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抓过被子裹上祁律。
  祁律却不老实,裹得好像一只蚕宝宝,来回来去的鼓秋,拉住姬林的手,含糊的说:“宋……宋公啊……”
  姬林:“……”
  天子简直没脾性了,太傅竟把寡人认成了宋公那个坏心眼?
  姬林没好气的说:“寡人不想与太傅你这个醉鬼说话,快些躺下。”
  祁律好像一个不倒翁,就不躺下,被姬林按下就滚起来,按下又弹起来,反复了好几次,姬林也没辙了。
  祁律执着的拉着姬林的手,眯着眼睛,果然把姬林当成了宋公与夷,苦口婆心的说:“宋公啊,律……律有一件事儿,一定……一定要跟你说……说清楚。”
  姬林被祁律握着手,兀自生闷气,告诉他无数次了,寡人不是宋公,但祁律醉的厉害,就是不听。
  祁律又说:“宋公……律心里苦啊!”
  祁律说着,“砰砰砰”还往自己胸口拍了好几下,醉醺醺的说:“律实在冤枉……宋公您误会了,律……嗝!律真的不喜欢男人啊!”
  姬林:“……”
  姬林没成想,祁律把自己看成了宋公,原是想要拒绝宋公的,他一面欢心祁律拒绝了宋公,但一面又揪心,祁律拒绝宋公的理由是他不爱慕男子。
  姬林心口正中一箭,因着自己便是男子。
  祁律拉着姬林的手,苦口婆心的说:“我真真真的……真的……不喜欢男人啊……嗝!宋公麻烦您老……别——别找男人……男人来了,你——你要是真的想勾引我,还、还不如……不如送我点花椒呢……”
  姬林一时间哭笑不得,太傅怎么那么喜欢花椒,说实在的,太傅的“薪水”也不少,但祁律总是穷的叮当响,刚开始做太傅的确没有积蓄,但祁律如今也做了一段时间的太傅了,还是没有积蓄,后来姬林实在好奇,就打探了一番,原太傅把全都积蓄用来买花椒了……
  在这个年代,旁人买花椒,都是为了粉刷墙壁,这样一来墙壁冬暖夏凉,而且还有一种独特的芬芳,汉宫有名的椒房殿,那就是因着墙壁涂料之中加入了花椒,因此得名。
  而祁律买花椒,多半是为了吃,他是生生把自个儿给吃穷的……
  姬林见祁律撒酒疯,连忙哄着说:“好好好,花椒花椒,明儿寡人叫人给太傅送点子花椒来,行不行?快躺下罢。”
  祁律一听,虽还醉的厉害,但眼眸混混沌沌的亮了起来,说:“真的?”
  姬林哭笑不得,说:“当真,寡人一言九鼎,如何能不作数,乖,太傅躺下来,快闭眼休息。”
  祁律这才慢慢躺下来,嘴里还嘟囔着:“宋公……你可要说话算数啊,明儿个给我送花椒来。”
  姬林气的差点吐血,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要内伤了,说:“寡人不是宋公,太傅你看看清楚。”
  祁律才不管,嘴里叨念着:“宋公……花椒……说好了啊……”
  姬林更是气,祁律一喝酒,简直是六亲不认,姬林自认为自己与宋公,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天差地别的,祁律竟然能把自己和宋公认混。
  姬林着实无奈,却又不甘心,轻轻晃着祁律,说:“太傅,你睁眼看看,寡人可不是宋公。”
  祁律“唔……”了一声,方才让他睡,他就是不睡,如今不让他睡,祁律倒是要睡了,浑浑噩噩的歪着头,四仰八叉的占据了软榻,差点打起小呼噜来。
  姬林气的胸口直疼,眼看着祁律睡死了过去,心想着寡人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分明太傅比寡人大了不少,却好像白长了那几岁,气的姬林险些想蛤蟆一样炸了。
  姬林扶着自己胸口,狠狠喘了两口,总觉得自己被认成宋公太吃亏,他眯了眯眼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偷偷的亲吻祁律一记。
  反正祁律醉的六亲不认,睡下去也雷打不动。姬林眼眸微微晃动,寡人稍微讨点好处,偷偷亲一下,太傅又不会发现,便这样罢……
  姬林这么想着,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心中那种想要偷吻祁律的心思,仿佛发酵一样,不断的膨胀起来,让姬林的眼眸都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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