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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节

  祁律奇怪的走进去,当时便明白了,因着膳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膳夫们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所以平日里嘈杂的膳房竟然没有一点子声息。
  那不速之客十分豪爽的坐在膳房的柴火堆上,还叠着腿,抱着臂,一脸的不耐烦,似乎是嫌弃膳房太过肮脏油腻,随时都游走在暴怒的边沿。此人一身大司马官袍,身披朝袍,头束黑玉冠,一条四指宽的衣带束缚着精瘦挺拔的腰身,整个人干脆利索,武将之气扑面而来,仿佛一把锐利的宝剑,而且还是出鞘的那种。
  一身大司马官袍,可不正是王室大司马武曼本人么?
  武曼大马金刀的坐在柴火垛上,看到祁律走进来,立刻“噌!”站起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冷笑模样,昂着下巴看向祁律,口中不怎么友善的嘲讽说:“啧啧,这不是我师兄身边的嬖宠么?跑到膳房里来做什么来了?不务正业!”
  武曼一开口,那强调十分之阴阳怪气,祁律也没有生气,笑得一脸和善,不过他的言辞可不像话语一般的和善,露出一脸的不解,说:“大司马所言差矣,而且十足的语病,您也说了,律不过一个嬖宠,那平日里进进膳房,做两道小菜儿,讨好一番天子,这不正是律的正业么?反倒是大司马……”
  祁律上下打量了一番武曼,武曼长身而立,昂首挺胸,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自然下垂,身材挺拔而精瘦,端端的器宇轩昂,然而看武曼这个模样,想必已经在膳房等了一早上,如果祁律猜的无错,武曼应是从一大早上便来到膳房蹲点,寻自己的晦气,只不过武曼没想到,祁律一早上都没来膳房,而是和天子在寝殿的软榻上温存,武曼足足等了一上午。
  祁律笑着又说:“反倒是大司马,以如此高贵之躯大驾膳房,不会是专程来见律一面的罢?”
  “你……”武曼一听,脸上当即变色,他的确是来见祁律的,也是专程来见祁律的,只不过武曼来见祁律,是觉得祁律这个“空降”不是好东西,蒙蔽天子的视听,魅惑天子,所以想要警告祁律远离天子的。
  因此说武曼是专程来见祁律的也没有错,但听起来怪怪的。
  武曼眯了眯眼目,冷笑一声,又恢复了大司马的高傲与威严,往前走了几步,逼近祁律。说实在的,武曼这个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狼崽子,眯起眼睛的时候带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气息,祁律见他逼近,两个人的距离缩短,本想后退的,不过转念一想,武曼这个性子不能让他,如果让他,必然蹬鼻子上脸。
  于是祁律干脆没有后退,直定定的站在原地,武曼上前一步,祁律没动,武曼上前两步,祁律还是没动。
  武曼昨日在尹子的寿宴上,分明将祁律逼退到墙角,还各种“暧昧”的动手动脚,本以为今日还能逼退祁律,在气势上压倒,哪知道走了两步,祁律压根儿没动。
  武曼不信这个邪,毕竟自己身材高大,又是武将出身,祁律看起来不过一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如何能和自己媲美?
  武曼又向前迈出第三步,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距离非常非常近,祁律依旧坦然,一步也没退。
  这会子倒好了,武曼已经逼近了祁律,而祁律一步没退,两个人距离太近,武曼吃了一惊。一来是吃惊祁律在气势上一点子不输,二来是吃惊祁律颈子上有一个明晃晃的红痕,三来也是吃惊这祁律仔细一看,除了清秀竟还有几分气质。
  武曼“腾!”一下子脸面突然红了,连忙后退一步,直接撞翻了砧板上的菜刀。
  菜刀掉下来,正好掉在二人中间,武曼一看,眼疾手快,一把搂住祁律,将人一带,避开那菜刀,菜刀“哆!”一声掉在地上,幸而没有伤到人。
  武曼松了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将祁律搂在怀里,当即又是大惊失色,恶狠狠的丢下一句:“你休想邪辟于我!”
  然后调头便离开了膳房,离开的背影好像还特别愤毒。
  祁律:“……”
  大司马气势汹汹而来,气势汹汹又走了,他一离开,膳房里的膳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太傅,您没事儿罢?”
  祁律摇摇头,说:“无妨,大司马可有难为你们?”
  膳夫们说:“难为倒是没有难为,只是小臣们听说大司马年纪轻轻,手段却异常狠毒,是个不能招惹的人物儿!”
  “是啊是啊,小臣也听说过,据说这个大司马,曾经十鞭子打死了一个投敌的细作!哎呦喂,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啊!”
  “今日大司马专程来针对太傅,太傅您可要小心啊!”
  祁律笑眯眯的说:“不碍事。”
  祁律是来做秋梨膏的,中途出现了一点点小岔子,不过正如祁律说的不碍事,大司马已经气势汹汹的逃跑了。
  祁律跟膳夫们要了一些梨子,今日正好进了一些新鲜的梨子,都是刚刚采摘下来的,一大早送进宫里头来。
  祁律挑了一大筐的梨子,用清水清洗干净,又将梨子去皮去核,切成细丝,然后将梨子的细丝放进大锅里,无需加水,直接熬煮。
  祁律用大匕搅拌着锅中的梨子,因为梨子水分很大,所以即使不加水,也能熬煮出很多纯粹的汤汁来。
  祁律将这些汤汁倒出来,滤干净,然后继续熬煮,加入一些止咳润肺的药材。
  其实秋梨膏很容易熬煮,梨汁经过小火熬煮,一段时间之后会变成淡淡的琥珀色,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熬煮,便开始浓稠拉丝,变成超市里秋梨膏的模样。
  熬煮的方式并不难,但问题就在于有些费时间,祁律中午熬煮梨汁,小火慢慢的熬制,一直到了天色昏暗下来,这才将梨汁熬成了粘稠的膏状。
  一股子甜蜜的梨子香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水果的清香,比生吃梨子更加浓郁而甜蜜,因着祁律专门往里面加入了几味药材,这秋梨膏熬出来的时候还氤氲着一股淡淡的药材香味,并不会觉得苦涩,反而丰满了秋梨膏的滋味儿。
  祁律昨夜才折腾了一晚上,今日起来熬秋梨膏,只觉得手臂发酸,浑身直疼,将红艳琥珀色的秋梨膏转入小瓶子里,一连装了好几个瓶子,密封起来,喝的时候沏上水便可以了。
  祁律熬好秋梨膏,沏了一杯,端着便往路寝宫而去。姬林正在路寝宫中批看文书,他已听说了,大司马武曼又去找祁律的晦气了,还找到了膳房里,不过没说几句话,最后气势汹汹的便走了。
  姬林眼看祁律走进来,放下简牍,说:“太傅,武曼可有难为你?”
  祁律笑眯眯的说:“天子,在律的面前,便不要提旁的男子之名讳了。”
  姬林一愣,随即笑的仿佛一只小奶狗,说:“都依太傅。”
  祁律把秋梨膏沏出来的饮品递给姬林,说:“天子尝尝看,这些日子天气转凉,天子又奔波于宋国与洛师之间,难免水土不服,律见天子有些轻微咳嗽,试试这秋梨膏,每日饮上一些,可以止咳润肺。”
  姬林的确有些咳嗽,但是没当回事,毕竟姬林从小身子骨就十分硬朗,从没生过什么大病,偶尔小病也不喜欢吃药,谁让天子喜欢吃糖,不喜欢吃苦呢?
  天子自己都没注意,没放在心上,哪知道祁律竟然熬了秋梨膏这种饮品,闻着便觉喷香四溢,果香混合着一点点奇异的香气,只觉还未喝到口中,便十分解渴。
  天子接过祁律手中的耳杯,让祁律坐在自己身边,说:“太傅待林儿真好。”
  祁律在膳房忙碌了一下午,午膳都是在膳房吃的,便是怕秋梨膏糊了,虽然熬制秋梨膏没什么太多技巧,但是用时非常长,膳夫们也不懂得如何熬制,祁律便亲自把关,亲手熬制,姬林一听,好生感动,立刻化身粘人的小奶狗。
  天子欠身隔着案几,在祁律唇上轻轻一吻,笑着说:“给太傅的奖赏。”
  祁律被小奶狗撩的,魂儿差点废了,轻轻咳嗽一声,说:“天子,快尝尝罢。”
  姬林端起耳杯,先是嗅了嗅味道,随即轻轻饮了一口,他的动作十足优雅,透露着一股高贵的气息,又十分专注,无需姬林开口,祁律看到姬林的表情,便知道这秋梨膏的味道一定不错,正和了天子的胃口。
  清甜的秋梨膏,不会过分的甜,也不觉苦涩,能尝出淡淡的药材味道,滚入口中又滑又润,回味甘甜,的确比饮白水要解渴的很。
  姬林轻笑一声,还舔了一下嘴唇,说:“太傅,这秋梨膏清甜润口,当真和太傅一般美味。”
  前半句还好好儿的,后半句突然撩上,祁律听着天子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心动,他虽然熬制了秋梨膏,但是自己还没有饮用。
  祁律眯了眯眼目,鬼使神差的便说:“当真如此清甜?律可不信,要试一试才知。”
  他说着,也学着天子的动作,突然欠身越过案几,双手撑在案几之上,亲了一下天子那因为饮用了秋梨膏,而格外润泽的嘴唇,随即轻轻啧了一声,笑着说:“果然是甜的。”
  天子的眼神瞬间深沉起来,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祁律,仿佛要把祁律立刻吃拆入腹一般。祁律后知后觉,看到天子的眼神登时有些后悔,因为他现在身子还酸痛着,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这时候,突听寺人说:“天子,周公求见。”
  周公黑肩下午去安排燕饮的事情,如今来复命了,哪知道来的这么巧,祁律一看,立刻找到了逃跑的理由,说:“天子忙于政务,律先告退了。”
  他说完,直接溜出了路寝宫,一溜烟便跑了。
  天子有意撮合尹氏与武氏,这一点周公黑肩也是同意的,如果两家能够结亲,王室也会相对稳定一些。
  黑肩很快拟定了燕饮宴席,然后又亲自去请尹子和武曼。尹子年纪大了,不经常进宫,不过因着黑肩亲自来请,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便同意了进宫燕饮。
  黑肩去请了尹子之后,又去了一趟政事堂,亲自去邀请武曼参加燕饮,武曼听说天子搞了一个赏花宴,只觉十分无趣儿,他对黑肩也没什么好感,毕竟黑肩日前背叛过天子,而武曼是个十足的兄控,武曼铁定了主意不给黑肩这个面子。
  祁律正好经过政事堂给天子跑腿儿,便听到了武曼拒绝燕饮的事情,他笑眯眯的走过去,装作与黑肩搭讪的模样,说:“周公,这燕饮之事,律也听说了,天子宴请尹子,据说……那尹子的几位孙女儿都会来参加燕饮。”
  武曼本没什么兴趣,已经准备走了,哪知道听到祁律的话,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僵硬的转过头来,试探的说:“尹子的孙女也会来参加?”
  祁律表面上是对周公黑肩说话,其实这话就是对武曼说的,祁律当即笑眯眯的说:“是啊,大司马不知情么?律听说,尹子的四个孙女,都会来参加宴席,这尹子的小孙女儿尹四小姐,因着平日里体弱多病,连尹子的寿宴都未有抛头露面,如今却要来参加宴席,大司马可知道有多少公青打破脑袋要来参加这一次赏花燕饮?还不是为了一睹尹四小姐的芳容?”
  祁律日前打听过了,武曼一见钟情的那只小白兔尹四小姐,竟然还是洛师城中有名的一个美人儿,又因着是尹子的嫡孙女,所以身份十足高贵,虽然尹四小姐身子羸弱,但是想要上门提亲的,打破脑袋争抢。
  武曼的脸色显然变化了,突然对周公黑肩说:“好,这个燕饮,我一定到。”
  祁律完成了任务,对周公黑肩挑了挑眉,两个人相视一笑,武曼完全不知自己不知不觉之间,便掉进了坑中。
  赏花燕饮的格调非常高,因着这次年迈的尹子也会出席,所以膳夫上士心里没谱儿,便厚着脸皮专程来请祁律帮忙把把关,什么样儿的饮食适合尹子。
  尹子年纪如此大了,若是饮食不甚,出了点子什么问题,膳夫们可真是担待不起。
  这次燕饮是撮合尹氏和武氏的燕饮,祁律自然也不想燕饮出现什么问题,便一得空就来膳房帮忙把关。
  而且自从祁律知道天子不需要进补之后,便改变了策略,祁律打算给自己进补。那日辎车事件之后,祁律浑身酸疼了很久,哪知道天子竟跟没事人似的,生龙活虎,而且分外精神,祁律突然醒悟,自己才应该补补,多吃点补品,然后一展雄风压倒俊美天子。
  祁律怀着这样的私心,便准备趁这个进膳房的空档,给自己做点补品,什么枸杞、桑葚、生蚝、大羊腰、韭菜等等,全都招呼上来,每顿都吃。
  因着尹子年纪太大,所以燕饮并不设在夜晚,中午便摆上了宴席,尹氏和武氏的辎车也粼粼进入了公车署。
  祁律奉命来迎接尹子,尹子是天子爷爷辈儿的大夫,辈分很高,但是天子不能亲自迎接,所以便让祁律过来迎接。
  祁律在公车署等了一会子,尹子的车队还没来,反而看到一个人探头探脑的藏在公车署的大树后面,一副偷偷摸摸不干好事的模样,祁律定眼一看,瞬间了然,原来是痴汉大司马武曼啊。
  武曼等在那里似乎有一阵了,分明武家的车队才进入王宫,还没有到大公车署,武曼却早就躲在树后面,似乎埋伏着什么。
  祁律看到武曼,立刻走过去,武曼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听到祁律的脚步声,立刻直起腰版,咳嗽了一声,端起一身大司马的气势来。
  祁律笑着拱手说:“大司马,律奉命迎接,没成想大司马竟然早就已经入宫,倒是积极得很呢。”
  “咳!”武曼又是咳嗽了一声,说:“今日是天子设宴款待,我等做臣子的,不就应该积极一些,才能显得格外恭敬么?”
  武曼说的头头是道儿,祁律笑了一声,一脸了然,就在这个时候獳羊肩匆匆通报,说:“太傅,尹子的辎车到了。”
  武曼一听,立刻像是做贼一样,又躲回大树后面,还对祁律使劲挥手,说:“你别站在这里,快走,快走。”
  祁律笑着说:“咦?为何律不能站在这里,律正在等待尹子的车驾,不知大司马正在等待甚么人的车驾?”
  武曼正在等待什么人的车驾?当然是尹四小姐的辎车。自那日在尹子的寿宴中看到了一眼尹四小姐之后,武曼便像是勾走了魂儿一样,只觉得这尹四小姐像是仙子一般。
  说起来武家和尹家当年也是有婚约的,只不过武曼当上了宗主之后,果断的拒绝了这份婚约,如今简直是悔不当初,如果当时没有拒绝婚约的话,武曼正好会和尹子的孙女喜结连理,很可能就是尹四小姐了。
  祁律是明知故问,武曼和尹家素来关系不好,他在这面等着,便是为了遥遥的看尹四小姐一看,如果被人发现了,倘或被尹氏的人发现了,岂不是要被笑话。
  耳听着“咕噜噜”的车辙声,尹子的辎车真的来了,祁律要是再站在这里,武曼便要被曝光,武曼急得仿佛像个小狼崽子,在祁律眼中看来,恨不能在地上打滚儿,使劲挥手说:“你快走啊,走啊。”
  祁律也不逗他了,立刻走上前去,迎在公车署的门口,尹子的辎车一共四辆,缓缓的停靠在公车署,家宰搀扶着白发苍苍的尹子从辎车上走下来。
  祁律恭敬的说:“律奉天子之命,特来为尹老导路。”
  尹子的态度十足客气,对于祁律这个“空降”,并没有武曼那般排斥,毕竟祁律扶持天子即位,这是朝中很多人有目共睹的,武曼当时人不在洛师,所以没有看到,但是尹子已经久闻祁律的大名。
  尹子笑得一脸慈祥,说:“祁太傅太客套了,老朽只是空长了一些年岁。”
  太傅的官职凌驾各司之上,也就是说,祁律虽然没有固定的工作,工作弹性很大,天子让他去什么位置,祁律便去什么位置,但是太傅这个职位,凌驾于大司马、大司空、大司农、大司理甚至大司徒之上,尹子虽然年纪大,但是见到了祁律,也是要行礼的。
  祁律和尹子互相寒暄了一句,很快便引着尹子往宴席而去,说:“尹老,这面请。”
  祁律和尹子一行人慢慢离开公车署,前往燕饮殿,大家走出公车署之后,尹家后面的辎车又慢慢走下几个人来,定眼一看,全都是女眷,各种各样年纪的女眷,嬉嬉笑笑的走出来。
  因着今日实则是相亲宴,如果只叫上尹家四小姐参加宴席,恐怕看起来太过明显,所以尹家的家眷全都叫上了,这会子下来一堆的女眷,很多女眷都是第一次进宫来,各种好奇,嬉笑着往前走去。
  武曼躲在大树后面往这边看,看了好一阵,就是没有见到尹四小姐,不由皱了皱眉,难道尹四小姐身子太弱,所以没有来参加宴席?
  武曼这么想着,便听到“哗啦——”声轻响,最后一辆辎车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侍女先从辎车中跳出来,说:“四小姐,慢一点,慢慢的下来。”
  武曼听到“四小姐”,立刻看过去,一双眼睛仿佛是狼眼,死死盯着那辎车。
  先是一只柔若无骨,又白又嫩的纤纤玉手从辎车中伸了出来,搭在那侍女的手心中,随即是素色的衣摆,紧跟着是黑色的丝发,一个楚楚动人的妙龄少女从辎车中款款走了下来。
  她一只手搭在侍女的掌中,另外一只手捂着嘴巴,不停的“咳咳”轻声咳嗽着,手掌挡住了一些面容,但也不难看得出来,那少女娉婷妙龄,身子婀娜楚楚动人,一身素色的衣裙寡淡了一些,但穿在她身上却正正儿好,衬托着少女乖巧又怯懦的表情。
  尤其是那一双眼眸,似睁微闭,仿佛随时都有些困顿,眼眸因为咳嗽氤氲着点点水光,当真是万千不胜。
  果然是尹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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