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4

  一月的最后一个礼拜日。
  窗外疾风细雨。
  屋内, 滋滋声响了起来。
  “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 请开始吧。你知道这不是我的第一次。”陆灵说完发现自己的音色比往常还要沙哑一些。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她会在脑中思考足球战术。或许, 还会思考她会否后悔。
  ****
  默西塞德德比以后, 英格兰的众多媒体和名宿都对埃弗顿主帅在那场比赛里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抨击。亨德森的不少俱乐部队友和国家队队友都在社交媒体上发声, 斥责尼克-弗洛雷斯那既不尊重人又干扰比赛的不光彩行为。
  利物浦主帅克洛普在赛后说：“我难以理解尼克为什么要那么做, 如果他想干扰我的球员，是的，或许那奏效了, 但是我认为那毫无风度，尽管他最后赢得了比赛，他也不应该感到自豪。而且, 这场比赛, 我们无疑是踢得更好的一支球队，他们上半场的那个进球就是个误判。我不知道尼克的好运气还会持续多久, 但他不可能靠运气赢下联赛冠军。还有, 我认为, 尼克应该跟我的队长道歉。”
  “受害者”亨德森则说：“他很显然是想激怒我, 他可能希望我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好让我们少打一个人。很可惜，我并没有情绪失控。这里的足球文化跟西班牙不一样, 如果他准备长期在这个联赛执教，他应该按照我们的规则来。”
  当问到他们在场边的争吵内容的时候, 亨德森有些不愿意多说：“那不是适合在这里说出来的话, 你们必须知道很多孩子在看电视。或许我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但直到他主动跟我道歉，我才会跟他道歉。”
  有一个《每日星报》的记者表示自己当时的摄影师同事离的非常近，听到了一点他们的争吵。
  他称亨德森说：如果你他妈是想向克里斯汀证明你还能上场踢球，你不该这么干，你应该现在就去换衣服，我们在球场上解决，或许我会让你再断一次腿。而尼古拉斯说：你是个很糟糕的球员，如果你在我的球队里，我根本不会让你上场，你应该庆幸你在另外一支利物浦的球队。
  并没有人出来附和这位记者的话，所以这只是一种传闻。不过不少球迷认为这很可信，因为众所周知，断腿事件是西班牙人职业生涯的转折点。后来有好一阵他在场边都阴着脸，很有可能就是亨德森的那些话导致的。
  尼古拉斯没有道歉。也没有对后续报道做出任何回应。
  不过他在赛后记者发布会上的话让很多人有了另外一番猜想：看来两位英超主帅的罗曼史并未彻底终结，至少有一个还对此念念不忘。可是如果如此，他为什么要不断地跟模特们纠缠在一起呢？要知道克里斯汀-陆至今还是单身。当然，或许克里斯汀-陆并非单身，或许《太阳报》撰文里“荒谬的推论”并不荒谬。她可能一直都跟她最好的朋友派崔克-安柏暧昧不清。
  queens park romance发了条推特：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尼克和派崔克从来不亲近了。】
  但很快有球迷转推：
  【他们的确不那么亲近，但主教练不可能跟每一个他提拔过的年轻球员亲近，这说明不了什么。qpr没有罗曼史了，你应该关闭你的账户。】
  ****
  这个精妙的仪器最前端嵌着多个针头，伴随着滋滋的响声，这些针头沾着墨水，一下一下刺痛她的皮肤，一点一点渗进她的皮肤。
  纹身师暂停了一下，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可以忍受。”
  “疼痛感有几分？”
  “很难说。别担心，其实，我有点喜欢。”
  “是的，很多人这么说过。而且，他们都有点对此上瘾。”
  陆灵听到自己的笑声，“我一直在尝试不对任何东西上瘾。”她又问道，“我可以看一下吗？”
  “你想要我拍个照还是……”
  “镜子。”
  这会需要两面镜子。
  陆灵睁着眼细细看着，轮廓已经出来了。她当初只花了十分钟跟纹身师谈构想，两天后，他就把图纸给她了。几乎跟她想的一模一样。
  “谢谢，很漂亮，期待看到成品。”她说。
  “之后我还得去巴塞罗那替你的情人完成另一幅作品，你打算用多少钱堵住我的嘴？”他开了个玩笑。
  “你可以跟我的经纪人谈。他是个非常慷慨的绅士。”她也打趣道。
  ****
  三天前的晚上，埃弗顿在联赛杯半决赛的第二回合2:0击败曼城，总比分3:2晋级了联赛杯决赛。一天之后，另外一场联赛杯半决赛第二回合的较量当中，qpr在安菲尔德1:0赢下了比赛，但总比分1:2不敌利物浦被淘汰。于是最近几天引来无数话题的两支利物浦的球队将会在2月25日在温布利大球场的联赛杯的决赛里再次碰面。
  陆灵在那场比赛的赛后发布会上遭到了现场记者的两点质疑：
  第一，冬季不引援；
  第二，是不是故意被淘汰；
  关于第一点，她耐心说道：“我们很想在这个转会窗买到我们需要的球员，但大家都知道这在冬天很难。不是我们没有意愿去引援，而是客观条件不足够。这支球队是否有雄心这样的问题是没有意义的，任何一支英超球队都有雄心。我希望在赛季末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标？我想，你们知道，我和我的球员们知道，球迷们也知道，我倾向于不说出来。”
  至于第二点，她说：“我排出了全主力阵容打这场比赛，我们的球员全场比赛都非常努力，我们的跑动距离和全场射门次数都证明了这一点。这是个荒谬的问题，我为什么要那么干？你们认为我为了少打一场比赛就不去争夺联赛杯的冠军吗？还是认为因为埃弗顿已经晋级了，我不想碰埃弗顿呢？无论是哪个，都极其极其荒谬。我甚至不认为这是一个职业记者该问的问题。”
  于是就有记者接着她的话问：“克里斯汀，尼克在默西塞德德比赛后说的话……”
  “我没有关注。”
  “他提到了你。他说你是错的，他不老。他还间接表示了对你的支持，认为你们这个赛季能进前四，更不提他羞辱了《太阳报》的记者。”
  所有记者都在笑，等着看好戏。
  陆灵无辜地耸了耸肩，“如果是这样，我应该对他表示感谢。”她的无辜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她之前听说了一点。但提姆让她看，她并没有看。
  “你有什么话想对尼克说吗？”
  “没有。”她不耐烦地摇头，“如果我想跟他说什么，我有他的电话。我想没必要在由你们转达，那是一种浪费。”之后她起身，准备离开发布会现场。
  有记者在她身后吼着问道：“克里斯汀，你今晚会留在利物浦吗？”
  她没有回头，他们期待她说什么呢？
  而在安菲尔德外，红军球迷的吼声更加直接。
  “克里斯汀！尼克今天来了吗？？”
  “如果那混蛋来了，他今晚别想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狗娘养的！！！”
  陆灵走上大巴之后，给派崔克发了条信息，然后一路睡回了伦敦。赢球但依旧被淘汰的感觉并不好。
  ****
  “除了英格兰国家队的比赛，我很少看足球。”纹身师突然说。
  陆灵睁开眼，顿了顿，问：“rugby？（英式橄榄球）”
  “是的。”
  滋滋声很影响交谈，这几个小时他们说的话寥寥无几，却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聊了起来。
  纹身师继续道：“这个国家只有两种男人，足球迷和英式橄榄球迷。”
  陆灵轻轻笑了一声，“大部分情况下如此。”她其实想补一句还有板球，但是纹身师已经先于她开口。
  “或者我们也可以说，直男和弯的。不过，你知道乔恩怎么说吗？噢乔恩是我的朋友，她就是个小骚货，但是我爱她。”
  “听上去乔恩是个很有趣的姑娘，她说什么？”
  “乔恩说这个国家只有两种女人，喜欢派崔克的的和喜欢尼克的。我倒是发现我两个都喜欢。这不奇怪，我是个弯的橄榄球迷。”
  陆灵笑了一声，动了一下。
  “请不要动。接下来，你可以听我说，但请不要动。我和乔恩经常谈起你们。我和她都很喜欢你。噢，不仅是我们，我的表妹玛丽和堂兄利亚姆也都很喜欢你……不过或许我们可以忽略利亚姆，我想他只是想上你，抱歉这么说。”
  陆灵皱了下眉头。不是因为纹身师的话，而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刺痛感。
  “乔恩喜欢派崔克，玛丽喜欢尼克。你更喜欢哪个？或者我该问，他们哪个在床上的表现更棒？我很确定这两个人都很棒，但总有更好的那一个，不是吗？”
  过了几秒。
  “你生气了吗？抱歉，或许我不该问。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开始说话，就停不下来了……”
  “迈克尔，是你让我不要说话的。”
  “噢，对。”
  滋滋声停了。
  “真的吗？迈克尔，你为了让我回答这个问题罢工了？”
  “不，亲爱的，已经好了。等一下……”
  纹身师痴迷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女孩儿有着诱人的腰臀比和光滑的小麦色皮肤，这让他的作品更加完美无瑕。就像米开朗琪罗的壁画在西斯廷教堂。
  股沟上设计精妙的扑克牌刚刚竣工，还渗着点血。
  黑桃k。
  叫做迈克尔的纹身师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派崔克会为之疯狂的。你想看看吗？”
  “当然。”
  陆灵从镜子里看到了那张黑桃k。迈克尔的设计灵气十足，线条的勾勒，色彩与阴影的搭配，都十分动人，最妙的是他先前看过她腹股沟的水仙，他甚至在这张黑桃k的边沿加进了与水仙颜色一模一样的玫瑰。
  盛开在鲜红玫瑰上的黑桃k。
  ****
  《世界体育报》最早登载了派崔克-安柏最新纹身的新闻。
  他在他左手臂的肱二头肌上纹了一张扑克牌，盛开在鲜红玫瑰上的黑桃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