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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申公豹听了西岐不得不对眼前的人从头到脚盯着看了一会儿,他在西岐的时候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说是有人想给二公子拉皮条,皮条对面就是朝歌的公主。
  这不就是小道消息里面的那个皮条客吗?
  看着这个人长得是浓眉大眼威风凛凛,但是没想到干的却是这样的缺德事儿,申公豹自认为自己这样正派的人物和这些猥琐小人没什么好说的。
  要是放在以前,说不定他要把这样的小人物给打一顿才能出了心头之气,可现在觉得自己若是动手打人,少不了会被别人说成恃强凌弱,想到这里他绕过尤诨,准备直接上台阶到楼上去。
  尤浑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国师请等一等,臣就请国师带句话给公主,‘臣愿意随时为公主分忧’”。
  申公豹扭头看了看尤诨,想到尤诨在西岐城里办的事儿,就能想到什么才是分忧。
  居然对分忧这个词儿有了一种厌恶感,申公豹想想就差点把自己给恶吐了。
  不想再搭理尤诨,赶快跑到了丰德楼上,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尤诨影响了,看向站在大殿门口的几个老臣都有点儿不对劲。
  杨任出来,看到申公豹就在门口站着,对着申公豹抱拳行礼,“国师来了,这正好,公主还说让人请您过来呢,您既然来了,就省得再跑一趟去请人了,快随我到大殿中来。”
  大殿里面跪坐了几个大臣都在商量着夏收的事情。
  申公豹旁听了一会儿,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等到别人都走了之后,申公豹赶快问女荒。
  “闻太师说您最近想找一些带灵气的东西?若是有臣能跑腿的公主只管吩咐。”
  “这确实是有些难办……”
  女荒刚说了这半句,申公豹立即挺起胸膛,觉得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来了。“臣就是专门替公主办这些难办的事情的,若是公主觉得事事好办,也不需要臣在这里显摆了。”
  女荒这个时候心里面笑开了花,心想申公豹回来的正是时候。
  “我听说你有腾云驾雾的本事,所以我有一封信想让你送到金鳌岛通天圣人那里,想要从他那里定期得到一些含灵气的东西。”
  说完从自己身后的架子上拿了一卷竹简,交给了申公豹。
  申公豹拿着这卷竹简,有些不解,“公主是拿这些东西做什么用?为什么要定期得到呢?”
  “您不是外人,实话跟您说了,咱们手中现在有一只妖兵,人族吃粮饷吃的是粮食,这些妖兵们要的粮响可是蕴含着灵气的东西。这可是最最重要的底牌,今天说给了您听,您可不能透露出去。”
  “公主放心,您这么一说臣就理解了。”
  这确实是一件大事,比天天处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更重要。
  想到这里,申公豹也不想在朝歌城多呆,直接回家牵上黑豹一起出了朝歌往东边去了。
  女荒心中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被孔宣催得没办法了,孔宣见天带妖怪过来,每次都是靠他出去找妖怪的时候弄一些东西回来,为了这件事,孔宣已经明里暗里示意了好几回,女荒想着自己不把事情处理好,连孔宣都没脸见了。
  可是要跟通天教主说起这种事情,通天教主一张嘴要自己的心头血怎么办?
  申公豹走了没多久,就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殷南风风尘仆仆的回到了朝歌。
  回到朝歌之后,他连家都没回,急着求见公主。
  在他看来,姬发已经疯了,这个人狼子野心,根本不顾及他父亲的死活,像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想要攻打朝歌是早晚的事情。
  殷南风的脸色特别难看,再加上一路算得上是逃命回来,风尘仆仆脸色憔悴,跟着人上了丰德楼的时候,完全没有了以前养尊处优的模样。
  女荒把其他人都打发下去,让殷南风坐到自己跟前。
  “南风哥哥请坐,南风哥哥这一路辛苦了。”
  “当不得公主夸奖,事情没有办成,侥幸逃得一命回来,按道理来说无颜面见公主,要不是因为事情紧急臣自己该到大牢里面请罪。”
  “不至于此,南风哥哥在西岐见了什么?不妨今天一并说出来。”
  “姬发他已经生出了反心,我晚上回西岐的时候差点中了埋伏,要不是因为我当天晚上喝醉了酒,带着人在野外睡了一觉,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人头落地了。”
  真的是阴差阳错捡了一命,回想起当天早上大家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纷纷涌到小溪边去洗脸的时候才发现哪来的小溪,这里就是一处寸草不生的山谷。
  这下明显是迷了路,大家在山谷里面转了一会儿之后听见头顶上有马蹄声,才发现这个地方就在山路的下边,至于大家伙是怎么走下来的,没人能说得清楚。
  接连遭受这样的变故,殷南风整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上了山路,迎面就碰见了一个探子,这个探子见了殷南风劝他赶快离开西岐。
  “……探子跟臣说这话,臣是不相信的,想到姬发那个人说一套做一套,就带着人悄悄的回到了西岐附近,当时就见到城中浓烟滚滚,臣住的那个房子被那些探子们一把火烧了。又过了一会儿从西岐出来大批带刀的卫士,这些卫士杀气腾腾的一路出了西岐往东边来了。”
  这可真的把殷南风吓坏了殷南风赶快让人把穿着的衣服抛弃了,又从山间一些农户家里重金买了些衣服裹在身上。
  携带的兵器向东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把这衣服全部抛弃在路上,又回到西岐附近的山里蹲了起来。
  没过多久就发现确实是有人按着他们故意留下来的线索向东追过去了。
  殷南风这个时候不敢确认自己是否甩开追兵,万幸天无绝人之路,这个时候碰见了化妆成商贾的殷破败。
  这两三天真的是殷南风没有经历过的,兄弟两个相见差一点抱头痛哭,连殷破败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特别想闯祸的人也知道西岐这个地方不便久留,两个人又带着手下的甲士装成贩羊的商贩,赶着大批的羊群从西岐出来,进了关隘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西岐的不少死士也追着进了五关。
  “破败弟弟在掩护我的时候受了伤,如今被人灌了一些药睡下了。臣自认为在西岐的时候没有得到什么惊天秘密,也只是令他们将窖存的一些粮食拿出来给灾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紧咬不放。”
  哪怕是进了五关来到朝歌附近,他们兄弟两个也不敢有丝毫放松,现在这些死士已经追进了朝歌里面。
  讲到这里殷南风突然问女荒,“是不是他们追杀我是假,想将继昌救出去是真。”
  女荒摇了摇头,要真的是这样,那这群人应该是做的没有丝毫痕迹才是,不可能一路上为了刺杀殷南风露出行迹。
  “我觉得他们不像是要救姬昌出去,想要你们的命是真的。”女荒吩咐殷破败和殷南风最近几天待在家里。
  “既然他们想要你的命,那你就死一回。”
  殷南风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睁大眼睛看向女荒。
  “南风哥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过几天只要对外边说你因为路上受了伤,回来之后不治身亡,再给你举行一场葬礼,我想那些死士也不会胆大包天的去扒开你的坟墓。接下来的时间你不要待在朝歌了,换一个地方去待吧。”
  殷南风一想咬牙同意了,他离开丰德楼的时候是被抬着出去的,当天晚上不少宗室的老人家被请到了他家里,不少医者祭祀巫师也都来到了殷南风的家里。
  没出三天殷南风离世了。
  宗室里面又举行了一场浩大的葬礼,殷南风的遗属在漫天丧幡里哭得晕厥过去了好几次。
  第二日朝歌城离开了几个陌生人,随后就有西岐的文书快马加鞭的送了过来。
  女荒并没有心情理会西岐送来的文书,因为申公豹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算得上是眉飞色舞,喜气洋洋。
  来了之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锦囊,“公主,这次幸不辱命,通天教主特别好说话,听说是咱们朝歌需要这些东西,当时就让多宝道人拿来了。臣看着这些东西品质都是上乘,够咱们用上一年半年了。”
  一年半年……养这一批妖军可不是养一年半年的呀。
  女荒立即明白了通天教主是怎么打算的,光凭着交情当然会给,但是偏偏不给够。
  等到到时候自己火急火燎的去求上门的时候,他坐地还价,到时候有什么要求,自己当然会答应。
  圣人果然没有好人……也不能这么说,大部分的时候通天教主也是一个好人,如果换成自己,说不定自己小气的连这点东西都不给,直接摁着对方答应自己的条件。
  设身处地的想想,人家做的很不错了。
  女荒点了点头,心想一年半载就一年半载吧,先把这几个月熬过去再说,世间之事在不停的变化,说不定到那个时候,自己手中的砝码更多,就不畏惧通天教主提出来的任何条件了。
  女荒就夸奖申公豹,“这全靠了国师呢,要不是国师,教主也不会答应的这么快。”
  申公豹摆了摆手,“这次能拿到这些东西,并不算是意外之喜,意外之喜是臣在金鳌岛上看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道友,假以时日,能请他们来朝歌城中游玩。”
  说完之后这个女荒微微一笑,这笑容别有深意。
  第83章 九间殿姬姓发誓
  大家都没有管尤诨,尤诨也习惯了这种被忽视的日子,但是他有一天从丰德楼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匹疯马。
  他不可避免在重重保护中被马撞了,据亲眼目睹的人说:“当时这位老爷被直接撞起,飞起两三丈高,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吐了两三口血就没动静了。”
  当然没动静了,负责相关事物的官员赶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凉了。
  有官员当街横死,这可不是小事儿,一瞬间惊动了丞相,年纪不轻的老丞相又赶快到了现场,看了之后也只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让人安抚尤浑的家属。
  消息传到女荒这边的时候,女荒就不可避免的想到有人刺杀殷南风。他们两个有共同的地方,那就是去过西岐,殷南风或许无意间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尤诨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主儿,而且被很多人不齿,不爱和他交往,这样的人就能被暗杀,说明西岐有些事或者人不想被朝歌知道。
  尤诨当街横死了半个月之后,女荒接到报告,姬发来到了朝歌附近。
  姬发的哥哥伯邑考来的时候还能来到九间殿上觐见,那是因为他是嫡长子的身份,在大家的眼中,他就是下一任的侯爷,姬发的待遇并不等于他哥哥,来到了朝歌住进了太平馆驿,接连好几次提出来要拜见公主,都没有得到回应。
  因为大家都知道姬昌和比干的关系好,比干如今去世了,于情于理姬昌的儿子就应该去拜见比干的遗孀,再去祭奠比干。
  来到朝歌城的这位“姬发”也确实是这么干了,只不过在拜见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是礼仪粗疏,这不像是代替父兄管理封地该有的模样。
  箕子的儿子去比干家陪客,回来就跟他父亲说:“这么评价他虽然有些吹毛求疵,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给人一种别别扭扭的感觉,反正没有什么舒朗大气之处。”
  特别是需要做决定的时候,下意识的表现出一种不够自信的畏缩之态。
  丞相听完之后觉得西岐的来使姬发说不定还要再接着被磨练一段时间,“就他如今这个样子来到了大殿上和公主对答,怕是会惹得公主生气。”
  女荒不会生气,只是觉得奇怪,不管是当初的尤诨还是和后来殷南风往来的信件,里面都说明了姬发是一个野心勃勃之辈,野心勃勃之辈自然有一番雄主的气象,怎么会畏畏缩缩呢?如果有一副畏畏缩缩的脾性,还有谁会追随他呢?
  想到这里,女荒就免不了要让人暗地里观察这个姬发,每晚上把姬发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如何和人交流,举止又是什么样的,观察完了之后来报到丰德楼。
  连续报告了三天之后,女荒就不让人再盯着他了。要么这个姬发是假的,要么姬发是装出来的。
  从殷南风逃出来的这件事情看,必定是因为姬发怕有人假冒自己东窗事发了才去刺杀殷南风,这也是表面上殷南风死了以后,尤诨为什么会死。
  女荒叹了一口气,披着披风来到了大殿上,从台阶上向下俯视,只见台阶层层叠叠,丰德楼本来就是高楼,虽然没有到了手可摘星辰的地步,俯视周围的朝歌城池还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老太师前来汇报妖兵训练之事,老人家下了墨麒麟一步一个台阶的向上走,看到女荒正站在台阶顶上,就问了一句,“公主今天怎么不在大殿里?”
  “站在这里就是想发一句感慨,老太师,时不待我啊。”
  “公主何出此言?”
  “不知道老太师能不能上观天文,难道老太师不能从天象上看出来天下将要大乱,刀兵将要四起了吗?”
  闻太师听说了之后赶快回头,但是这个时候是白天,根本不能看见满天星辰。
  “公主是听说了什么消息吗?”
  “身处漩涡,一些微小之事都能让我感知危机,太师,西岐出招了,你现在派妖兵出潼关,埋伏姬昌,他要逃走了。”
  “公主?”
  “太师,跟我进来,咱们细说一番。”
  女荒从假姬发进朝歌那一刻说起,推断出他种种举动,“……如果逃,逃到潼关入关了之后,姬昌就会放松下来,在他骤然放松之后再去捉他,他必定大受打击,我就是要让他觉得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潼关往东,是殷商势力最大的地方,一旦调动整个地方的大军,想要捉拿一个人轻而易举,所以姬昌肯定在潼关之前的这一段路上战战兢兢,也是他防备最多的地方。
  “他们西岐向着朝歌进贡了这么多年,就算他们没有生出反心的时候,为了路上方便,也会留下人手,这一路上他们不知道他们留下了多少心腹,所以一切行动皆要小心。”
  哪怕是殷夫人,在陈塘关和朝歌这条路上就留下了人手,专门用来传递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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