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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两断

  沈续霖在家中收到退婚圣旨时,满面惊愕不敢置信,皇帝明明说过段日子再让他寻个由头退亲,为何紧随其后就下了旨,旨意上说他不敬公主惹怒皇室,亲事作废,仿佛这桩婚事就是个笑话。
  传旨太监连笑意都不屑挂在脸上了,让他交出赐婚圣旨,换了这副退婚圣旨去。沈续霖还想再挣扎一番,问他能不能见见公主,传旨太监道:“陛下下了圣旨,你接旨便是,你想见公主咱家可没法子。”
  嘟嘟不出来,宫里不召见,他从何去见公主。
  没了准驸马的身份加持,哪怕沈续霖以前对这些宫人都客客气气的,如今他一朝失势,那些人对他还是没好脸,一个商户还不值当他们巴结。
  沈续霖认命接了退婚圣旨,皇室把他以前下的定礼也送回来了,以及他以前送嘟嘟的东西,他亲手制作的珠贝头冠,金刚石项链,给她扎的鸳鸯风筝,前阵子拍卖会上给她买的粉玉小瓶儿,还有许多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东西,原来他们才认识一年多,他已经送了她那么多东西了。
  嘟嘟曾经把这些东西视若珍宝,专门拿一口大箱子装起来放在她的卧房里,如今要退亲可好了,也不必特意去收拣,直接把箱子给他便好了。
  皇室也要回了公主的庚帖和那道赐婚圣旨,让他把公主送他的东西也收拣出来,沈续霖回去找,就找到了一个荷包,其实嘟嘟没有特意送过他什么,但她带给他的助力岂是那些俗物能比的。
  就那一个荷包,都是嘟嘟做了好久才做出来的,嘟嘟比较豪爽,也讲究礼尚往来,沈续霖送了礼物给她,她不知回什么,出门玩耍时她便会付饭钱,沈续霖也比较坦然,不会大丈夫意气觉得让女人付账失面子。在很多方面他们还是很契合的。否则也不会彼此喜欢,可惜他们的情意还是败给了一个利字。
  这样算来,还是嘟嘟亏了,沈续霖送的东西嘟嘟都还给他了,但嘟嘟为沈续霖花的钱可要不回来了,沈续霖想了想,给了一万两银票放在荷包里,还有一封信,无非是些忆及往昔的话,他没想到他们会走到这步,最后还是保持着他的潇洒风度,说既然婚约作废,那么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他送的东西嘟嘟都还回来了,嘟嘟在他身上也花了不少钱,他不占便宜,约莫给了个数,他知道嘟嘟不差钱,只是聊表心意罢了。
  荷包和银票书信都先到了皇帝手里,皇帝看了信,选择把信扣下来,把荷包和银票给嘟嘟送去。他最清楚嘟嘟的心性了,沈续霖若是不依不饶求着复合,嘟嘟反而看不上眼,他越是这样风轻云淡又带着些无奈哀愁,嘟嘟才受不了,说不定又跑去找他,又破镜重圆了,他既然掐灭了这颗小火苗。就不会让它死灰复燃。
  嘟嘟收到了荷包和几张银票,问传圣旨的宫人这是什么意思,宫人说沈大爷说了,他不想占公主便宜,定亲以来公主在他身上花的钱也不少,如今退亲了,公主把他送的东西都还回来了,他也应该把钱还回来,这就两清了。
  嘟嘟眼含热泪,好,这就两清了,让下人燃起火盆,她亲手把荷包和赐婚圣旨都烧了,她还想把银票也删了,宫人拦住她,何苦和钱过不去。
  嘟嘟气愤转身,是啊,何苦和钱过不去,让宫人给她收着吧,银票又没写沈续霖的名字,和她的私房钱混在一起,谁还知道哪张是她给的。
  这会儿烧东西是利索了。到了夜深人静事,忆及这一年多的光阴,过往种种皆是情深,无论如何都是她真切喜欢过的人,就这么没了,无异于壁虎断尾,切身之痛。
  家里人也知道她要消沉一段时间,太后带着她去女学,让她当一段时间的代课先生,教学生们弹琴。教的是世家大族的姑娘,年纪都有十岁上下,也懂事了,不会惹先生生气,年纪太小的太后怕她没有耐心,别教着教着气坏了自己,也把小姑娘吓坏了。
  有了事情干,嘟嘟终于不会整日胡思乱想怨声载道,她也挺喜欢书院的氛围,只是当代课先生,不必在书院住下,管学生的庶务。觉得挺好的,难怪林家表妹宁愿留在书院当先生也不愿嫁人生子呢,教学生还能得句好,逢年过节收到些学生们的小心意,要是所嫁非人,一辈子都毁了,她也不愿意赌了,要不她也和林家表妹一样在书院常驻吧。
  她想和母亲说说自己的想法,想想还是算了,她已经二十了,做人做事得成熟一些,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娘和哥哥日理万机,已经很忙了。她帮不上什么,哪能再添乱,日后凡事三思而后行,做好决定了再和家里人说,不是触犯国法的事情,家里人都会答应她的。
  嘟嘟是皇家贵女,定亲退亲就和玩一样,哪怕朝中民间议论纷纷,当着她的面又有谁敢多说一句,她退了亲依旧是让人仰望的长公主,想娶她的人多的是,而沈续霖就难了,失去了和公主的婚约,连带着也失了皇商的身份,在京中人人都能踩一脚,逼他回泉州去。
  沈老爷收到了儿子的信,信中也没详谈定亲原因,只是说他卷进了盐案,皇帝逼他退亲,这一回公主也不愿维护他了,他怕是在京里呆不住了。泉州是他们的发源地,他恐怕还得回去。
  沈续霖即将度过他人生中最阴暗的时刻,多讽刺啊,平民商户和皇室贵女的联姻,散伙后皇室贵女还是贵女,她什么损失都没有,他却要失去一切重头再来,难怪古往今来都重视门当户对,原来娘反对这桩亲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说那泼天的富贵她不奢求,只求家人平安,他们家不缺钱了,不必再去靠那大山。他和爹都觉得娘妇人之见,富贵就在眼前,为何不求,结果富贵没求到,连原来的家资都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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