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质问
“我……”黑衣少女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最终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为太子妃姐姐做一点事。”
“所以你去了临泉寺？”宛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在听到太子妃那三个字的时候，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淡淡瞥了她一眼。
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她也曾经接触过。
那时候的三皇子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可他温文儒雅，谦和有礼，待下人也是十分温和。
如今他的模样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一头青丝变白发，却让人无端地感觉到寒冷。
那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只是那么轻轻看了她一眼，就让她感觉到莫名地害怕。
“是。她用邪术害得姐姐毁容，我自然不能放过她！”提到太子妃，黑衣少女的心里忽然就有了主心骨一般，胆子也大了不少：“我原本想杀了她，可看到她早就被毁了容，已经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我便没有动她！谁知道，她那居然都是装的！”
宛若谪仙一般的男子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一年前，她不过是一个小小渔村里没见过任何世面的奴隶，就算到了帝都的皇宫，成了太子妃身边的侍女，又升任掌事姑姑，她也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没有什么主见的侍女。
没想到死过一次之后，这个年轻的少女竟然完全变了样，甚至谈及杀人之事竟然还能这般平静。
“方才与你交手的是刘菁？”秦枫皱眉，刘菁是太子从封魔国带回来的歌姬，从没有听说刘菁会武。
“是。”
秦枫更加疑惑了。刘菁既然能够离开临泉寺，为何还要留在临泉寺呢，为何还要在临泉寺假扮被毁容？
“临泉寺就在这附近，主子，要不要我去看看？”秦枫征求地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微微一思索便点了点头，秦枫立即朝着黑暗中窜去。
看着秦枫离开，黑衣少女的眼神有些茫然。
她忽然就想到了在牛家寨等死的那些日子，她在等死的时候对秦枫说过的话。
往事历历在目，然而短短不过一年时间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他们一个是逃亡的三皇子的贴身护卫，如今只能易容出现，一个是亡故的太子妃的贴身丫头，是死过一次又忍辱偷生的人，尤其在她已经非完璧之身以后，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帝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三皇子却完全忽视了黑衣少女的失神，只冷冷地道：“既然能有幸活下来，那就好好珍惜你的命，她已经不在了，你来帝都也没有意义。”
提到那个人，冰冷的三皇子眼里划过一抹淡淡的暖意，然而很快便消失不见。
“要说最不该来帝都的人，应该是殿下才是。神龙帝国所有城市大街小巷贴都满了殿下的海捕文书，可殿下不还是来了吗？”黑衣的少女惨然一笑。
她从风图郡南下到帝都，一路上可是没有少听到关于三皇子的故事。
这个谋逆弑父最后逃离的三皇子最近频频现身，将神龙帝国押送往沃玛郡重建烈焰圣殿的多支重刑犯队伍打得落花流水，引得当今白王暴跳如雷，却对他无可奈何。
因为这位三皇子神龙见首不见尾，让追缉他的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根本无法掌握他的动向。
即使能找到他，却都被他的炎龙真气所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而去。
“你要去告密吗？”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了黑衣少女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殿下。”身后的黑衣少女却再忍不住心中的炙热，忽然开口大声问道：“既然殿下当初已经带着太子妃姐姐离开了，为什么不走得再远一些？”
纤尘不染的白衣男子猛地止步，却没有回头，然而手中的指节却被他捏得泛白，几乎碎裂。
“倘若你能带着姐姐走得再远一些，再决绝一些，姐姐便不会死！”
“咳咳……”听着黑衣少女那近乎谴责一般的声音，纤尘不染的身子猛地弯下腰咳嗽起来，咳得十分剧烈。
“主子……”黑脸大汉快速奔了过来，将手中拎着的一个物事扔在地上，来不及说话便扶住咳得剧烈的三皇子。
那样剧烈的咳嗽惊了在场的两个人，那雪白帕子之间的一丝血红让黑衣少女骇然，再出不得一点声来，只能愣愣地看着那个咳得十分痛苦的人。
“主子……”秦枫一边瞪了黑衣少女一眼，一边用手放在三皇子的背上给他轻轻地顺着气。
“咳咳……若是我能决绝一些……咳咳……”三皇子脸上一脸的苦痛之色，死死皱着眉。
他脸上的痛楚让这个不过十四岁便经历过数次死亡的少女亦感觉到揪心，忽然就后悔起自己刚才所说出的话语来，后悔自己冲动出言伤害到了这个深深爱着太子妃姐姐的优秀男子，然而心中的埋怨却让她说不出任何道歉的话来。
“若是我能决绝一些……”
咳了许久之后，三皇子终于顺过气好过了一些，他直起了身子，将这句话又念叨了一次之后，再次提步离开，却依然没有回头，只是脚步却显得有些虚浮。
“你误会了，太子妃当日只是逼迫殿下助她逃离皇宫，并不是要和殿下一起远走高飞。”秦枫转头看了那个孤冷的黑衣少女一眼，摇了摇头，也不管扔在地上的物事，就朝着那个离开的孤寂的影子追了上去。
“不是私奔么，世人都说三皇子带着太子妃私奔不成才谋逆弑父夺帝位，原来竟然不是这样么……可我多么希望那就是私奔，至少那样姐姐也不一定会死！”
清秀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苦笑着捡起地上的铁面带在自己的脸上，别过脸去将目光定在了方才秦枫扔下的东西之上。
那是一张活脱脱的人皮，带着一些还未干透的血水，裹在一件薄薄的灰色僧袍里，露在外面的脸面部分疤痕交错，狰狞恐怖。
那件单薄的僧袍，那张疤痕交错的脸，就才不久前她还看见过，就在临泉寺那间偏僻的院落里，只不过那时候刘菁还是活着的，并不是这么一张恶心的人皮。
“呕……”纵然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黑衣少女也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干呕着跌跌撞撞地倒退离去，只留下那一张恶心的人皮在夜风里阴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