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游戏】（十）
楼天宝看他们的穿着并不是医院里的病号服, 也不是护工服，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绕着他们进了里间找病房资料。
这一次, 她下意识地关了里间的房门，外头那个男子让她不放心。
果不其然。
在她翻阅的时候, 里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楼天宝不声不响地放下册子，就听外头那人一边“乓乓”敲门，一边柔声道：“纪护士, 我是田田爸爸，你忘记我了？我听说她晚上老闹，过来看看。你帮我哄哄她行吗？”
楼天宝的眉毛皱成了八字。
老哥, 这种事你打个电话和护士长说不就完了。再说了, 这是深夜，不是平时的探病时间, 你这样无端跑来……
莫不是性骚扰？
楼天宝忽然想起了纪绒绒的身份。
哦对, 她是女配！本身就是妖娆美丽的那种，每次拿到的身份牌也是格外突出她的这点特性, 当然容易招蜂引蝶。
这件事对她来说, 是负担。对楼天宝来说, 是灾难。
纪绒绒早就在自己穿的书里体会过无数次了, 她早就游刃有余。
楼天宝每次只想把对方脑袋打爆。
不不，她其实没有这么暴力, 只是有那么一股冲动罢了。相信这股冲动很多女孩子也是会有的。
她忍着回去翻找资料, 等看清了所有信息后, 她在里间找到了内线电话，于是她直接拨打了护士长的电话。
护士长的电话就贴在电话旁，上面还有一句话：小小，要是半夜有人骚扰你，就打过来。
这大概是纪绒绒的福利。
楼天宝当然要用，电话打通之后，她便简单告诉对方外边的情况。
过了三十秒，外头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楼天宝听到有一个尖利的，但压低了嗓音的女子在料理男子，大概是护士长。
护士长将男子说了一通，后者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脚步声逐渐走远。
楼天宝打开门一看，胖墩墩的护士长正站在护士站里，手上还拿着一只塑料袋。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居家服，大概是从家里跑过来的。
楼天宝上前感谢了一番，转头的瞬间，背上又被护士长拍了拍。
护士长将餐盒放到台上，楼天宝好奇地走过去，难道这是给她带的？
里面放着一大份红枣莲子糯米粥，闻起来很香。
还真是护士长带给她的。
楼天宝忍不住抱了抱无法动弹的护士长，她在副本里从没遇到过这样的npc，这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人世间的温暖。
一粥一饭一薪一炭，她就能很感动。
她把盒子盖上，对护士长说自己不急，等看完孩子的状况，她再过来慢慢吃。
她往病房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护士长兀自坐下了，还拿了把勺子拿了只碗，碗里已经舀了粥。
她倒是自己吃上了。楼天宝笑了笑，往病房的方向走。
这里有左右两排病房，房内的孩子有些插着氧气管，还有一些蜷缩在床铺里，似乎十分不舒服。
楼天宝看着这些静止的孩子，似乎能感觉到他们在疾病里挣扎的样子。
转念，她想到这些孩子都是副本生物，可能活得时间会比自己还长。
心里有种感觉说不上来。不知是羡慕，还是怜悯，他们可以一直活在副本里，但确是一直“病着”。
不能多想，副本生物就是副本的一部分，是辛泊凉的一部分，应该将他们看做一个整体。
楼天宝开了门，轻手轻脚地将十几枚金币吃了。这些孩子睡得很熟，她进去出来完全没惊醒他们。
走到右边的病房，她隐隐听到房间内有人在哭。是20床，20床里也有金币。
她慢慢走去，在门外看到了病房里孩子的名字：赵田田、刘晓欣。
赵田田就是那名男子的孩子。
孩子无罪，楼天宝刚想进去安慰小女孩，却听到了父亲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好像一边嘟囔着骂她一边在敲击着比较厚重的物体。
每敲击一次，孩子的哭声就停顿一次。
楼天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人渣老爸怕不是在家暴？
她赶忙走到窗户边，里头只有静止画面，便是男子拉着赵田田的头发小声喝骂的样子。
另一边病床上的孩子，缩在被窝之中，她的手里拿着黑色的方块，对准了这边的病床。
她在录像！
楼天宝立刻推门而入，她先吃了病房里的金币，又按下了病床前的护士铃，她对仍然拉着赵田田头发的男子道：“我全看到了，等一下护士长就会把你送到保安处去。田田别怕，我们都在这里。”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回头，护士长已经站在了门口。她一脸惊恐，楼天宝立刻觉得不对，打开了【子弹时间】。
饶是如此，她也没躲过后方的袭击，背上被折椅狠狠砸到了。
楼天宝立刻转身回头，将男子固定在自己的视野中。
张牙舞爪的男子双手正好摆放在楼天宝的脖颈上，要是她再慢0.3秒，这手臂就要攀上她的脖子，将她掐死。
楼天宝赶忙退到了护士长身边，一转头，男子又冲着护士长跑过来了。
楼天宝当然不会让他对护士长做什么，赶忙拿了旁边的长凳长椅，还有挂完水的长管。
她一脚踢上僵硬的男子，将他整个掀倒在地，顺手拉过了长椅，直接压在他的身上长凳长椅是那种可以多脚的，一般人被压住之后，就会无法动弹。
楼天宝又把凳子捆到他身上，线头在凳子顶，他摸不到的地方。
做完这些，她对护士长说：“可以了。”
一闭眼一睁眼，护士长整个坐在了条凳上，男子仍然在下方张牙舞爪。
护士长对她做了个挥手的姿势，楼天宝便凑过去悄悄告诉她：“旁边孩子手机里有他打人的视频。”
说完这句，她便顺着护士长的意思出了病房，先去其他病房将金币吃了，再去了护士站坐下来。
她在的护士站看不到病房里的情况，但能听到那边的声音。
楼天宝耳朵很好，就算隔着很远，但只要有一点回应，她就能听到。
“护士长，我再也不敢了，你放我回去吧，我明天还有活……”
“闭嘴，我说田田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无缘无故出现的淤青，原来都是你搞出来的。还有脏器受损，八成都和你有关系。等会儿见了jc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阵脚步过去了。
“护士长，你怎么把他压在凳子下？”
“不压着他，难道还让他打医护吗？你们把他带走，等会儿就会有派出所的过来。”
楼天宝吃着粥，觉得香甜极了。
她眯起眼，听外头保安将男子带走，低头继续喝。
“你怎么喝这么慢？快点，你还有其他工作要做。”
一抬头，护士长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面上透露着几分无奈。
楼天宝笑着点点头，将碗里的粥吃完了，旋即又问了一句：“这里还有其他要我做的工作吗？”
她带着碗进里间清洗，护士长就在外头说：“没有了，你赶紧走。”
楼天宝单手洗碗，另一只手掏出了白球眼镜往自己的脑袋上戴。
她小声问评论区自己有没有漏掉线索，所有人表示没有。
于是，她便将碗还给护士长，自己再进入电梯，前往15层。
15层是狄招的楼层，楼天宝记得狄招这个名字，谛听用过。
谛听的能力很强，他负责的区域是发热科病房。
楼天宝先在电梯里看地形，等金币数量出来的时候，直接被吓了一跳。
这个区域要吃的金币有200枚。
她又看地图，发现发热科的地图竟然是儿童科的三倍大。
楼天宝的内心浮现出不太好的感觉。
电梯的门开了，一股混合着闷热、腥臭与还未挥发的消毒液的味道冲了进来。
也就是这一刻，楼天宝看到了墙上的说明：
【请所有医护人员穿好防护服、护目镜，做好一切保护措施再前往发热科】
外边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像是有许多人在往这里跑。
楼天宝的手已经按在了电梯的关闭键上，也就在关上的瞬间，墙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那是高速移动过来的其他医护。
楼天宝看不到外边的场景，但是医护在眨眼间就到了即将合上的电梯之前。楼天宝眼前的电梯门关上了，门上也顿时镶嵌进了三五只手的手印。
不行，这里不能贸然进入。
楼天宝思考着要去哪里拿防护服，她想了一会儿，猛地意识到新生儿科nicu里有防护服。
不过……那种防护服符合发热科的要求吗？
楼天宝思索着，换上了纪小小的名牌，下到了儿童病房与新生儿科。
开门走出去，楼天宝又对上了护士长。护士长还穿着居家服坐在护士站，楼天宝便悄然走了过去，到达了新生儿科外面。
这里的防护服都封好了，楼天宝扫了一套进自己的物品栏，她紧紧盯着入口处，防止有人突然跑进来。
拿了防护服，楼天宝立刻返回发热科。
不能再电梯里穿防护服，楼天宝便等待电梯门打开。
电梯打开瞬间，楼天宝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好几位戴着口罩与帽子，穿着医护二级防护服的医护堵住了电梯门。他们像是在等待楼天宝一样，严严实实地将入口封锁了起来。
楼天宝立刻举起了手上的防护用具袋：“各位，我有防具在，可否让我穿了进污染区？”
她稍微闭上了一下眼睛，再张开时，门口的几人已经散去了。
楼天宝拿着东西走出去，她顺着所有人的目光方向，走到了穿脱防护服的区域。
戴口罩，帽子，穿防护服，戴护目镜，穿好鞋套，最后戴上双层手套。
楼天宝感觉周围有无数目光在盯着自己，白球眼镜的评论区中也不断刷过各种惊心动魄的截图。都是医护在楼天宝的身体两侧盯着她看的图片。
等周围的医护看完了，楼天宝确定自己算通过了这关，她松了口气，往污染区里走。
不知为何，污染区内的情况竟然非常糟糕。虽然这里的人动不了，但楼天宝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绝望之意，仿佛发热科内正经历着人间地狱。
这里……难道说有什么隐藏剧情？
楼天宝思索着。
这时，评论区中有个名叫【柳叶小刀】的观众忽然开始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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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小刀】：你快点拿完金币从哪里退出去，整个发热科里都是高传染率的病毒，你的防护服只有水平，呆久了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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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天宝戴着口罩也觉得有些不妙。她认真看了一下金币的位置，发现大多金币都在病房之内，而不是在走廊上。
如果谛听过来，他又会怎么做？
不过，既然她已经进入污染区了，就不能再随便退出去。楼天宝踩着有些笨重的胶鞋在走廊上快速走，先将金币全吃掉了，又往病房里走。
几乎所有病房里都有医护在，楼天宝感觉到了发热科的紧迫。这里应该有非常紧急的剧情在，她的确不太想放弃。
走了三五个病房吃掉了病房里的金币，楼天宝便撞上了特殊情况。
第六个病房中，金币不在病房床头，不在窗户边，甚至不在病人床铺的正上方，而是在病人的枕头底下。
楼天宝：“……”怎么还把金币放枕头底下的呢，又不是牙仙子。
她看着侧躺在床上的病人，又看看白球眼镜显示的，在枕头下的三枚金币，她一咬牙走过去将手伸到了枕头下。
拿到金币，立刻倒退离开病房。
这个病房里只有一个医护背对着楼天宝，她的举动并未引起骚动。
楼天宝松了口气，继续往其他病房走。
下面两个还算正常，但再往后，难度又陡然上升了。
有些金币放在了病人的头发、手心之中，楼天宝还得借口整理，或是检查输液等让对方做出自己需要的动作。
她其实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许最后几枚硬币会非常难拿。
没想到，最后两枚居然会在尸体的身体里。
楼天宝站在病房门口，她正看着放弃抢救的医护们。一旁的监控仪器上已经没了心跳。
退到一边，楼天宝眨巴两下眼睛，医护便从里头走出来了。
她从来没见过死亡率这么高的传染病。楼天宝回头一看，猛地看到了全副武装准备进房收拾病人的另一批医护，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是要将死者直接打包送走。
难道说，这位病人的亲属甚至见不到死者的最后一面？
楼天宝不敢眨眼，她紧紧盯着医护，倒退着进入了病房，她看着小地图上的金币位置，移动到了病房前，并拨通了游戏客服的电话。
过了两秒，客服那略带困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专属游戏客服为您服务。你这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楼天宝小声道：“拿金币。”
客服也是个机灵的家伙，她大概看了一下情况，说道：“听我指示吧。你的眼睛不要离开门口的医护，不要移动脑袋，一共有三步：左手移动十五厘米，下移二十厘米，往前伸二十厘米。”
在客服的指导下，楼天宝顺利地拿到了放在病人口腔之中的两枚金币。
她拿完立刻跑出了病房，直接冲到了污染区外，并快速消毒、脱掉防具，冲向了淋浴消毒区。
柳叶小刀正在不断地刷屏，和她说这种病对人类的危害，楼天宝本来还想看看是否还有什么剧情需要注意，但对方的语气不容置疑，楼天宝已经彻底没了呆下去的耐心。
清洁身体的时候，房管明确说明这一段不会播出，房内的众人便纷纷讨论起刚刚感染区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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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小刀】：发热科内，有一种肆虐的传染病病毒，她不应该留在那里。
【鸡翅鸡翅鸡翅鸡】：可是我们很想看里面的剧情诶
【为了金币】：不是她说要打全剧情吗
【今天晚上吃什么】：大家理解一下吧，主播是人类
【无聊】：无聊
【飞鹰不下】：提醒一下，观众数字开始锐减了
【一衣带水风月同天】：可以理解人类的胆小
【一尾小鱼】：大家理解一下吧，这是直播，主播死了就没东西可看了
【麻辣方便面】：可是我们本来就是来看死亡瞬间的诶……
【听听听过了就别说了】：+1
【梅德】：+1
【寻求刺激的死神】：+妖界通行证号
【柳叶小刀】：你们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她带给你们那么多欢乐，你们还想着她死？
【麻辣方便面】：拜托，她是人类，又不是非人类，我们为什么要尊敬她？
【麻辣方便面】：这样吧，如果等会儿她能返回开启剧情线，我就送一次大v推广。我在外有五百万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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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天宝从里头出来了。她穿了一身干净的医护刷手服，拿起了白球眼镜，看到了评论里的话。
楼天宝：“……真的吗？真的要送我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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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方便面】：账号截图.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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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天宝眨巴两下眼睛。
其实她的确打算二次确认里头的情况，但没想到居然有人上赶着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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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天宝：你确定？
麻辣方便面：有问题吗？
楼天宝：哦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出去开个赌盘加个码什么的。你赌什么我就赌你赌对门。
麻辣方便面：……
楼天宝：（委婉地笑）这就是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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