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丢人

  没有犹豫，李大明甩开李萍萍的手，往前走两步，牵起宋琳琳的手，轻声跟她说，“回家吧！”
  宋琳琳对着他甜甜地笑了笑，点点头。
  两个人在李萍萍跟姜凤琴的瞠目结舌中走了。
  过了好一阵，姜凤琴才从那种莫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讷讷地跟李萍萍说，“这个女人……她把表哥迷住了。”
  “哼，就是个狐狸精！可我大哥是听我娘的，等我娘来对付她！气死我了，跑那么远的道儿来了，什么都没捞着……”
  上个月她来，她大哥可是请她去鲁记小笼包吃了一顿包子，那包子里肉馅足，还带鲜美的汤汁，咬一口，满嘴喷香流油……
  想到这里，她顿觉得饥肠辘辘，要知道，为了来城里吃小笼包，中午她都没吃饭。
  --
  回到家，刚走进堂屋，宋琳琳就惊喜地喊起来，“呀，这……做的可真精致啊！”
  炕上放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炕桌。
  小桌是木质原色的，没涂任何油漆，被细砂纸打磨得很光滑，显现出树木本身的纹路，一圈又一圈，很是好看。
  李大明看着她因为兴奋而略有些绯红的脸颊，像极了一个熟透了大苹果，惹得他都想要扑过去亲一口了。
  “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可以涂上油漆！”
  “不要涂油漆，就这样！多好看啊，简单清新，我太喜欢了，大明哥，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是个能工巧匠！”
  她拉起他的手，看他因为摆弄木头被木刺儿扎伤的手，很心疼地说，“你……你其实不用做得这样好的！”
  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了，李大明顿觉得满足。
  他轻轻将小女人拉入怀中，宋琳琳一点也没有抗拒，就那么自然地把头靠在他胸前，“大明哥，我很幸运！谢谢你……”
  “是该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大明哥，你为啥老这样说啊，我什么都没为你做，你却为我做了很多，我……”
  一个甜蜜的吻，将宋琳琳没说完的话给堵在了喉咙里。
  宋琳琳的脸腾地就红到了耳根后，她无比娇羞地闭上眼睛，任凭一颗芳心怦怦乱跳。
  直到院子里响起罗方华的声音，“大明，琳琳，吃饭啦！”
  老太太的声音也是欢悦的，大明这几天还忙里偷闲地做了几个小板凳，那小板凳精致的，一看就让人喜欢。
  晚饭，他们在院子里吃的。
  老太太的意思是，坐着大明新作的小板凳吃饭，能多吃一碗呢！
  宋琳琳拿过小板凳，惊奇地发现，板凳上还有花纹，黑色纹路的花纹，有花草，有飞鸟。
  “大明哥，这是怎么做上去的？干妈，您说，我是不是捡着宝了？大明哥真太能干了！”
  “傻丫头，不是你捡着宝了，是我这个老太婆老来有福，捡着你们俩宝了！”
  罗方华笑呵呵地从厨房里拿出碗筷来，半道儿被李大明接了过去:“干妈，您坐，我去端菜……”
  李大明把饭菜端出来，坐下后，很认真地回答了宋琳琳的问题，他说，这是烫画。是用特制的铁笔在扇骨，梳篦、木质家具上面烙制成的工艺画。烫画始于清代，在河南、广东、浙江等地都有生产呢！
  “那大明哥你的铁笔是啥样子的？”
  宋琳琳听得聚精会神，都忘记吃饭了。
  李大明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说，“我哪儿有什么铁笔啊，就是用铁丝在油灯上炙烤，然后在凳子面上作画，哄着你们俩高兴就是了，拿不上台面的。”
  “才不是呢，大明哥，你这个烫画凳子若是拿出去卖，一定有很多人买。”
  这倒是个门路。
  李大明暗忖，根据前世的社会发展来看，个人做生意必将成为趋势，他如果把烫画好好研究一下，或许能作为一种兼职。
  “大明哥，你吃鱼啊！干妈做的红烧鲤鱼可好吃了！”
  宋琳琳给李大明碗里夹了块鱼。
  “嗯，好，你们也吃……”
  李大明也给罗方华和宋琳琳分别夹了菜，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边吃边聊着，气氛温暖快乐。
  吃完饭，宋琳琳抢着去把碗洗了。
  罗老太太笑呵呵地进屋做针线活儿去了。
  李大明悄悄跟宋琳琳说，你知道今儿个干妈去百货商店买啥了吗？
  “买啥？”
  宋琳琳边擦手，边问。
  “干妈买了几块颜色好看的棉布，说要给咱的孩子做小被子，小衣裳，虎头鞋……”
  李大明说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宋琳琳。
  宋琳琳脸又红了，她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琳琳……”
  李大明轻轻把她拉过去，抱在怀里，“我一定会对你跟孩子好的，我发誓……”
  宋琳琳的手捂住他的嘴，她眼神娇羞地看着他，“干妈不知道……不知道情况，你也不知道吗？你就不该让干妈去买……布……”
  这话的意思是，我们俩到现在还没圆房呢，孩子的事儿就更八字没一撇了！
  “那还不简单吗！”
  李大明一脸坏坏的笑。
  宋琳琳一下子推开他，娇嗔道，“不正经。”
  “对呀，正经怎么能有孩子呢？琳琳，要不今晚上，我不去医院，咱们不正经一回？”
  他这话就是逗她的，他不可能不去医院，但可以晚点去医院，那他们是不是能关灯睡一回？
  “你……你……”
  宋琳琳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张脸都红得跟红布似的。
  李大明没忍住，笑起来，揽过她，唇吻着她的头发，轻轻说，“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你不喜欢我？”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宋琳琳越想解释，可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最后，她忽然仰起头来，迎上去，吻了他的唇。
  李大明激动得心都颤抖了。
  这可是妻子第一次主动亲他，这种跨越式的迈进，让他几乎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她按在炕上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觉得，他跟琳琳的第一次，一定要在一种温馨的浪漫的环境下，在两人都心情愉悦，不急不缓的那种情绪下进行，而现在，天刚刚擦黑，干妈还在东屋做针线活儿呢，至于他，还得去医院看护宋老实，恐怕去晚了，吴桂芝又要啰嗦一堆，什么女婿啊，终究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都是装出来的大尾巴狼……
  他要走时，一回头看到宋琳琳坐在那里，脸上微微泛红，眼神里依稀有些依依不舍。
  李大明又返身回来，拉起妻子的手说，“要不，你送送我吧！”
  “好啊！”
  宋琳琳马上拿了外套披在身上，跟李大明牵手出门了。
  夜风徐徐，春末还是有点凉意。
  李大明给她外衫的扣子一一系好。
  “大明哥，今天厂子里来几个警察，沙小莉报警了……”
  宋琳琳的语气有点哀伤，“我真想揍沙小莉一顿，她以为她男人是谁啊？咱们还要为了报复他，丢了工作……”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心里一阵害怕。
  李大明真的被冤枉了，厂里一定不会留下他的。
  “怕我没工作，养不了你？”
  李大明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你啊，放心，这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家雀，更何况我眼睛不瞎，有手有脚的，干啥不赚钱？”
  “嗯，大明哥，你可以研究烫画……”
  想起凳子上那些好看的图案，宋琳琳有了信心。
  “当个小木匠也不错，我还可以去黑市做点小买卖，还可以去帮人盖房子……”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马上表情很严肃地看着宋琳琳，“琳琳，如果我真的不是丰华厂的职工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你会不会觉得我给你丢人？”
  “不许你这样说。”
  宋琳琳嗔责他道，“领袖他老人家都说了，劳动无贵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大明哥，我们是夫妻，夫妻就是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地过日子的，只要你不嫌弃我家里人事儿多，我……我就……”
  她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是明显的。
  李大明看着妻子，想起爹娘，他们一定知道自己被人冤枉了，可他们打发妹妹不是来安慰自己而是要钱，爹娘心目中他不过是李家赚钱的机器！
  刚结婚的妻子却甘愿跟他甘苦与共。
  他心里暖暖的，紧紧揽住她，在她耳边坚定地说，“我会让你幸福的，不然枉为男人！”
  两人溜达到医院门口，宋琳琳转身要回去，李大明不放心，又把她送了回去。
  这样两个来回后，他到医院已晚上七点了。
  问了宋老实，竟还没吃饭。
  下午三点吴桂芝就走了，说她娘家弟弟来城里，她得回去做饭。
  宋老实人是老实，但并不傻。
  家里有娇娇、强子，吴桂芝做好饭，她没工夫来医院送饭，打发俩孩子送来也好啊！
  但没有，没人在乎他这个躺在医院的老实人。
  李大明忙去医院外头小饭馆买了仨馒头，点个粉条炖豆腐菜端了回来。
  看着宋老实狼吞虎咽地吃饭，李大明心里酸酸的，暗想，以后得早点来，并且带饭来。
  宋老实吃完后，都八点半了，李大明拿饭盒出去洗，却发现水龙头坏了，怎么拧都不出水。
  没法子，他去了一楼。
  一楼的洗刷间在药房旁边。
  他把饭盒洗干净，就溜溜达达拎着饭盒往外走，没走几步，就听到药房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舅妈，这回的事儿可得好好谢谢您，不是您跟舅舅啊，我俩在厂里就被人欺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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