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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有罪!(十)

  第二天,邢父将那一堆东西物归原主。
  陶如意接到消息, 特意梳妆打扮, 没想到才刚到门口,便听见“砰”的一声。
  茶盏落地碎片四溅, 她来不及反应, 绿荷已经护在她面前,滚烫的茶水溅到她身上, 绿荷痛的皱眉,硬生生把到嘴的呻-吟又给咽了回去。
  “小姐, 你没事吧?”她顾不得自己,第一时间询问陶如意。
  陶如意懵了,听见她的话才反应过来, 不住摇头, 她哪有什么事,倒是绿荷, “你没事吧?”
  绿荷摇头, 强撑着笑笑。
  陶如意心疼一瞬,很快被里面的怒喝吸引了全副心神,是她爹!
  “邢海, 你太狂妄了吧!”
  被人落了面子,丞相怒极出声。
  邢父摇摇头,行了个礼:“丞相, 实在是你我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是我邢某高攀不起。”
  “你, 好你个……滚吧!”丞相指着他,手指哆嗦,半晌甩袖。
  邢父气得笑了出来,他本不欲多事,可是丞相这态度,惹得他心头火起,叫他忍不住反驳两句:“亲事本就是你们一家之言,府中千金又不是德行有亏,为何强迫我们,今天我把话说清楚,省的你们再欺负人。”
  “这亲事我不同意,不止我,我们全家没一个同意的,还请丞相别再羞辱我邢家。”
  说罢径直离去。
  陶如意赶紧躲在一边,羞赧的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心里难受得紧。
  不过她还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赶紧提着裙摆走进去,果然看见满屋狼藉,委委屈屈喊了一声:“爹。”
  “女儿。”丞相摸着她的鬓发语气阴狠:“他们邢家简直欺人太甚!”
  这话说的,完全忘了是自己当初强迫人家,人家邢父只是反抗罢了。
  陶如意倒是明事理,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无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细细劝了几句。
  丞相嘴里答应得好好的,等人一走,他立刻沉下脸,冷哼一声,“来人,备马车,我要进宫。”
  他这辈子只得一个女儿,从小到大如珠如宝的护着,捧着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知道临了临了要受这种欺辱。
  他决计不会轻易饶过他们的。
  皇宫。
  太后被拘在宫里,倒是老老实实安生了一段时间,过了一段吃斋念佛的日子,可惜即将被丞相的到来给打破。
  宽敞肃静的大殿只剩下三个人。
  太后坐在上位,心腹尼嬷嬷站在一旁,眼观鼻口观心。
  “太后娘娘。”丞相痴痴的看着她,眼神炙热。
  俩人装模作样说了会儿话,一转眼就挨在一起。
  郎有情妾有意。
  要是死去的先帝知道自己的臣子跟女人搅和在一起给他戴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怕是要气得从棺椁里爬出来。
  谁都不知道,太后年少时和丞相是一对儿情人,只是迫不得已,一个入宫一个进了朝堂。
  这次听说陶如意的事儿,太后倒是比丞相还气愤,手里绞紧了帕子,柳眉微蹙,说道:“是谁?”
  丞相做出一副为难样子,说话那是半点儿不打打结的:“就是皇上这段日子看重的镇国公府。”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我都已经将信物交换了,他第二天带着手下又归还了,我本想瞒住这事儿的,可如意那天正好遇上了。唉。”
  他长叹一声,“都怪我没照顾好我们的——”
  “陶光,慎言。”他话还没说完,太后被截住了话茬子。
  丞相住了嘴,擦掉额头上的汗。
  ”是是是,我说错了。”
  太后扫他一眼,顺着话说下去,话里话外都是对陶如意满满的疼惜,趴在房梁上的暗十二听着她的话,倒像是太后是那陶姑娘的母亲似得。
  可谁不知道丞相夫人当年难产,丞相感念她,至今仍未续弦。
  但现在这样,推翻了其他人的猜测,情痴丞相?简直笑话。暗十二盯紧下面的局势,趴在房梁上一气看完。
  说实话有些辣眼睛,都是好几十岁的人了,如此肉麻,暗十二忍了一阵子,利索起身,沿着房檐滑行,准备将这个大发现禀报主子。
  陈笑得知这消息,瞬间起了疑心。
  思虑片刻后,他看着仍旧跪在底下的暗卫,他嘴边露出一丝笑弧,“你做的很好,务必要盯紧太后。完成任务后,我给你放个假。”
  “谢主子!”
  暗卫嗖一下窜上房梁,几下腾移就消失在房子里。
  陈笑收回视线,吩咐刘九去办一件事。
  到底是不是他所想那样,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证明。
  次日早朝,江南的信使终于到达,陈笑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拆开信件,命人宣读。
  江南灾情甚重,救援刻不容缓。
  “诸位大臣先商议着,等朕派的人救援之后再下决定也未尝不可。”这话摆明了讥讽,大臣脸上青青白白,颜面扫地。
  陈笑不管他们,朗声说道:“镇国公出列。”
  “臣在。”邢北泽单膝跪地,仰头看向那高座在皇位上的心上人。
  “朕命你为赈灾大臣,执朕之信物下江南,救济灾民,若有阻拦者,可就地处斩!”
  其余朝臣一片哗然,邢北泽不管这些,他要效忠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陈笑。
  当即接下,说道:“谢陛下恩典。”
  下朝后,陈笑派人把邢北泽留下,一事嘱咐,二是私心,想再看一看男人。
  他摸上男人脸颊,“此去千难万险,你带着银子一定要小心,别,别中了什么美人计。”
  这话说出口他就有些羞赧。
  邢北泽倒是更享受似得看着他,柔声道:“嗯,我会注意的。”
  “决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我是笑笑的。”
  他说的认真,一时叫陈笑听得脸上火烧火燎的泛了一片的红。
  心里头咚咚地响,那是他的心跳声,他再也忍不住,亲了男人一口:“那你给我记住了!”
  他把男人轰出殿内。
  邢北泽无奈笑笑,摸了摸嘴唇,“嗯,我记住了了。”
  他带着一堆药材离开,是陈笑说的,大灾过后必有瘟疫,早就满心满眼都是爱人的邢北泽对他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
  事实也的确如此,日后救灾靠着药材和陈笑调出来的瘟疫方子,邢北泽的前路一路顺畅。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邢北泽离开了,带着陈笑的嘱托同世家门阀斗法,他这边也算不上风平浪静,丞相一伙儿党羽众多,幸好他阴差阳错救下刘九,有暗卫帮忙,敌在明我在暗。
  陈笑拿捏得顺风顺手,上辈子毕竟是帝国的皇帝,驭人之术运用得无比精湛熟练。
  他心知太后和丞相那边都敲不开嘴,便从两人身边人下手,终于让他撬开一条缝。
  暗卫押着一个妇人进来,正是太后的贴身嬷嬷尼嬷嬷。
  一开始还很坚持,咬死了不说,甚至在嘴里填上了毒囊,要不是一旁暗卫发现的快,卸掉她的下颌,人怕是早就不成了。
  “好个忠心的奴才。可惜眼睛却是个不中用的摆设。”
  尼嬷嬷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她是太后身边自小长大丫鬟,是府里的家生子,一家人都要靠太后家人,所以太后能毫不顾忌的吩咐她,知晓她一切秘密,却从来没想过泄露半句!
  陈笑见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眼神一使,暗卫甩给她一方手帕。
  尼嬷嬷见了脸色大变,苍白如纸:“这是我家人的,求皇上饶了他们吧,所有事情都是奴婢一人所办,绝对与太后娘娘毫无干系。”
  头磕的砰砰作响,眼看着就要磕死在殿前。
  陈笑甩甩手,她这话,谁信谁就是傻子,他话语里含着冷笑:“朕可没动你的家人,是太后。”
  “不可能。”
  陈笑就让暗卫将人带出宫,找到她家在皇城根下的住所,早十几年就没人了。
  一旁邻居只剩下一个老乞丐,尼嬷嬷幼时看他可怜喂过几顿饭食,女人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了他。
  老乞丐吃着馒头,含糊道:“尼家人?跟了个冷血主子,前些年被主人家抓住个错处,全家都被发买了,后来没几天,吃错药死了。”
  尼嬷嬷噗通跪在地上,腿脚发软,一身虚汗几乎是被暗卫拖着回来的。
  她是个聪明人,要不也不会在太后跟前伺候这么多年,一瞬就想明白了,他们这是在骗自己啊!
  往日有多尽职尽责任劳任怨这会儿就有多恨,他们一直在骗自己,哪有什么阖家欢乐,她平日做的那些帕子衣服,怕是早被他们烧了。
  她恨啊!
  至此,陈笑不费吹灰之力,将人策反了。
  这也是太后家自作自受,他屏退其他人,留下尼嬷嬷问话。
  不消片刻,陈笑一脸慎重的叫来暗卫。
  “将她带下去,先看着,吃食别紧缺了。”
  人走了,他才狠狠砸了下床沿,果然!
  这局甚至比他所想的还要大,原身根本不是皇室血脉。
  当年太后怀孕,临盆之际生下一个女婴,当时正是后宫妃子谋害最为严重之际,她迫切需要一个男孩儿站稳脚跟。
  就有了狸猫换太子的计划。
  陶如意就是那个女婴,可她也不是先皇亲生,而是太后和丞相春风一度之后的产物,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一切。
  最惨的就是先皇,儿子死的死疯的疯,最后选上的还是其他人的儿子。
  陈笑不禁唏嘘起来。
  “叮!恭喜宿主触发隐藏剧情。”
  失踪人口回归,陈笑还没缓过神来,脑子里被塞进一大堆剧情。
  他蹙着眉头翻阅完,难怪邢北泽娶了女主,原来是丞相与太后合谋,给她编造了个公主身份,先皇是死了都不得安宁,两个冒牌货明明白白告诉大家,他被人戴上一顶又大又亮的绿帽子。
  真是个倒霉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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