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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移情后前夫后悔了 第30节

  姜知妤醒得比半夏迟些,起身时便看见半夏从楼下端了一盆洗脸的温水上来,便上还搭着一条米色的方巾。
  由于匆忙,她也只带了半夏出来,所以衣食住行都只能让半夏打点着。
  她在写下字条的时候,其实便做好了不再回宫的准备。
  她的确很难接受薛郁离口述的真相,如若她当真不是公主,某一日这层窗户纸捅破,那父皇、皇兄、皇祖母,以及宫中其余手足,会是怎么待她呢?还会一如往昔吗?
  如若她只是一个宫中籍籍无名、人微言轻的公主,或许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宫中能多待一日便是一日,直到大婚离开皇宫,也便带着这个秘辛一道离开。
  可她不一样,一直以来,她便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或许周围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如今来了一个云泥之别。
  着实太难接受。
  “公主你醒来啦!”半夏将盆子置放在一旁的面盆架上,走到床前将她两侧的幔帐拉开束好,一边道:“公主,咱们要在宫外待上几天呀,陛下他们今日应该就启程往返了。”
  姜知妤思索了片刻,只得囫囵道:“不多,也就两三日的时间,我给父皇字条上便是那样写的。”
  半夏在行李中挑出一套较为朴素的嫩紫色罗裙替姜知妤换上,仍旧担心:“其实奴婢不是傻,公主留下字条,陛下还是会派人到处去寻公主的。”
  姜知妤本想找个时机再慢慢转述此事,却不曾料想半夏竟会答的如此爽快。
  “昨夜与公主出逃之时,奴婢便瞧出来了,公主有心事,从未见过公主如昨夜那般难过,离开时又连连忍不住回头看,”半夏整理衣物的手微微一顿,停了下来,“公主是否……不想回去了?”
  半夏与她相处的最久,虽说平日里也是大大咧咧的,但仍旧是粗中有细,一眼便能看出姜知妤的喜怒。
  姜知妤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略显倦容的自己,垂下浓密的眼睫,轻轻道:“如若当真如此,我是说我日后不回宫的话,你会走吗?”
  其实她心中也很是纠结,如今自己的下一步该如何走,似乎她从出生起,便成了死局。
  半夏站在她身后替她打理着如墨的长发,笑出了声:“自然是与公主在一起,公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不知为何,姜知妤听到公主这一字眼便觉得有些难受起来,总觉得似乎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
  *
  半夏与姜知妤用过早膳后便从来福客栈出去,半夏得知或许会被认出,便给姜知妤买了一顶素白的帷帽,白纱覆面,从里头仍旧可以看清往来人群,但旁人却无法透过纱巾瞧见她的模样。
  姜知妤什么话都没有嘱咐留下,也是担心如若即刻被接回宫中,到时解释缘由更加窘迫。
  如今,她只想去一个地方,寻个结果。
  广慈寺。
  *
  夏侯景与其兄长夏侯苏在驿馆待了数日,只因皇帝姜湛对于公主下嫁和亲一事一直持着含糊的态度,便也只能在驿站多耗些时日。
  再者夏侯苏入京之前便在沿途染上了风寒,也只能在驿馆多休养几日。
  西秦国的大皇子夏侯苏便是此番前来求娶公主之人,却不料自己先行病倒,故两国间的觐见以及拟定的条约,都是节度使与其三弟夏侯景一同处理。
  夏侯景得知这几日适逢显朝的秋猎活动,自知无法入宫在作辩解,便在崇安城内四处溜达。
  他的模样倒是与城内寻常百姓很是不同,不仅五官深邃,就连头发也带着些微微的黄,即便是换上了常服在京中走动,但仍旧在路上能吸引不少人投来目光。
  他本就是跟着兄长来显朝长长见识阅历的,倒也未曾想到如今他落个清闲,兄长仍在病榻,而那求娶的公主,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夏侯景双手负于身后,走马观花一般在沿街小摊旁匆忙扫视,一副闲散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若是此事吹了,那也就吹了吧。
  夏侯景自知西秦不过弹丸之地,国力比起显朝,肉眼可见的杯水车薪,只有谈和才是唯一维持两国和平的唯一方式。
  如若两国不愿意和亲,也有签订的文书可维持两国商贸往来等关系。
  他穿着一袭绯红色的圆领袍子,鹤立鸡群般走在路上。
  他适才才在字画摊子上买的折扇原本在手中把玩,此刻却倏然顿住。
  只见姜知妤站在不远处角落,接过半夏买来的糖人,小心翼翼地掀起帷帽的一角,啃了一小口。
  帷帽下的阴翳也盖不住那角落里的女子天生丽质。姿容娇艳。
  尤其是在姜知妤尝上一口之后,朝着一旁的婢女浅浅一笑,只是那一个小小举动,便美得耀眼璀璨,犹如春日里绽放的新花。
  夏侯景呆滞地站在路旁,直到姜知妤似有觉察般朝他看去,他才回过神来,偏过头佯装着在把玩摊子上的物件。
  “这位公子……”摊主忍不住叫住了他。
  夏侯景依旧垂着头把玩着,似乎想要装聋作哑一般。
  “这位公子……”
  摊子的主人无可奈何夺过夏侯景手里的东西,语重心长地看了看他,摇摇头。
  “公子,这是……胭脂……您若是喜欢,买回去便是,你站在我摊子面前,我都不好做生意了……”
  夏侯景迟疑地对上摊主的眼,若有所悟一般应了声好。
  转过身,只见那位姑娘与其一旁的婢女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莫非是自己眼花了?
  作者有话说:
  正月初一,大家新春快乐呀!
  第28章
  姜知妤觉察四周似有异样眼光向自己投来, 便拉上半夏迅速离开此处。
  她今日还是得去广慈寺一趟。
  或许她知晓了一切后,能从中抽身,若无其事一般回宫。或许便是留在宫外, 不再过问宫廷之事。
  如若她不回宫,其实也是有些好处的,例如再也不会在自由与责任中反复挣扎, 也不会担忧自己日后将会走上夫妻离心的场面,母后想做何事, 楚修辰日后又会有何举动, 都与她这个局外人毫无干系了。
  这样子想了一通, 她便发觉自己好受多了。
  她也知晓如此想得过于浅显, 皇室的子女, 哪能那么容易适应下平民百姓的生活?更何况她是一个在大显没有户籍身份的女子,立足又谈何容易?
  广慈寺不似她原先曾去过的佛香寺, 广慈寺经过她与半夏多番打探,才知晓在山顶上, 离崇安城脚程颇远。
  山脚下有一条年代久远的石梯,直通向山顶, 只是广慈寺大概位置并没有佛香寺那般离崇安城内临近, 再者没有佛香寺那般具有名气,因此前往此处的人当是甚少, 台阶的裂缝中尚有未曾被秋风吹枯的几株草,因人迹罕至故还能在此得生。
  姜知妤走得双腿微微发酸,但仍旧与半夏互相搀扶着一步步迈着石梯而上。
  “公主, ”半夏在一边擦着额角的汗, 小声抱怨着:“我们去广慈寺是要做什么吗?”
  姜知妤垂下眼眸, 朝着半夏看去, 沉声道:“昔日我因摔伤昏迷,不知是何人救的我,但你们不是说最后是广慈寺的人救下了我吗?”
  半夏才在脑中渐渐有了印象,只听姜知妤缓缓在她耳畔解释:“不过是想来答谢她们一番罢了。”
  广慈寺的大门并不似佛香寺那般大气,面阔三间拱形大门,两排的汉白玉牌匾却格外醒目,顶上则赫然用青底金字纂刻着醒目的广慈寺几个大字。
  姜知妤与半夏自然不再闲谈,规规矩矩地抬脚入寺。
  广慈寺内院落虽小但却别致格致,古朴典雅,虽是入秋,可地上却未曾染上一片黄叶,颇让人心存舒适感。
  一位小尼姑见姜知妤与半夏从门口小步移入,连忙放下手头的事迎了过去,一手捻着菩提佛珠,一手竖直置于胸前,恭敬行礼示意。
  姜知妤也是来过寺庙几次的,只不过这一次入的却是女子主持的庙宇,但还是规规矩矩地朝着这位小师父双手合十,虔诚询问:“请问这位师父,可否引我们去见见寺里的住持?”
  小尼姑自然应答下来,给姜知妤和半夏引路。
  姜知妤看着寺中的陈设,越发觉得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却想不起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
  或许是寺庙大多相似吧。
  住持法号念川,此刻正在禅房中虔诚地敲着木鱼,嘴里正念叨着佛法经文。
  香炉里的檀香味缭绕,似云雾一般升腾而起,姜知妤看着房中之人缓缓替她们开了门,立即双手合十;“住持。”
  小尼姑与半夏先行退下,姜知妤便由着进了屋中。
  念川师太语气里带着些许疑虑:“阿弥陀佛,施主今日前来找贫尼,所谓何事,求取何心愿吗?”
  姜知妤走上前,“住持可还记得我?昔日我在山坡上脚底打滑滚落昏迷,婢女们说是广慈寺的众人所救。”
  念川闻言立即抬起头,姜知妤此刻才得以彻底看清她的脸,却又觉得似曾相识。
  “原来是五公主殿下,贫尼有失远迎。”
  姜知妤连忙让她撤下这些规矩礼仪,继续道:“只是我那一日意识模糊,不知是哪一位将我抱起带回寺中休养,我只是想亲自道谢一下她。”
  其实那时她还是隐隐约约有一些印象,总觉得搭救她的人给她一种错觉。
  而她在说完那句,我们认识吗,之后便沉沉昏下,随后没有了任何印象,再度醒来之时,便已躺在了含光殿的寝宫中。
  念川连忙回复:“当日公主受伤昏迷,是寺中几位小尼姑下山时无意碰见,想来定是公主一心向善,才能得以脱险。”
  只是……几个小尼姑所救,不是旁人吗?
  姜知妤觉察念川神色微变,可语气措词却是从容不迫,并没有太过焦急只之感,便也只能将各种疑问放在心中。
  住持若是不肯说,多问也无用。
  姜知妤这段时日心中一直存着这个疑点。或许只是自己当时眼花,总觉得搭救自己的人,当是个男子。
  而从她进了寺后才发觉,尼姑庵里何来男子呢?
  随后,姜知妤只好向着念川虔诚表示谢意。
  却在与半夏临走那一刻,忽然提了一嘴:“不知住持可认识一位法号为念安的师父,我有些问题想找她。”
  可念川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寺中从未出现过这一人,许是公主记错了。
  可巧合之事未免太多,姜知妤只觉心中似有一团云在胸口来回激荡,却无法冲出枷锁。
  究竟是,她忘记了何事?
  明明当是第一次造访广慈寺,可姜知妤却觉察自己对寺庙中的一草一木都极其熟悉。
  姜知妤与半夏下了山,两人似乎此番只是徒劳而返,因为姜知妤一路上都未曾吭声。
  “公主,”半夏小心翼翼搀扶着她,声音软糯道,“公主如今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做的吗?咱们什么时候回宫呢?”
  姜知妤自知,从围场逃出来半日,姜湛此刻定是心急如焚。
  或许是自己昨夜得知此事太过于难以接受,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昨夜醉酒的缘故,她向来如此果决,想好了一件事,那便会不惜一切也要实现。
  只是,如若她当真不是薛郁离的女儿,那么她自然不会如此愚昧成为薛家为了笼络政权的一把短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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