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心同...
  他不像兄长和四弟那样有什么政图,他也清楚自己并不会是皇位的人选,如此一来,远离那些纷争,任性一把又有何妨?
  “嗯,但求两心同。”他因为害羞字词含糊地应下,却不好再盯着顾长宁那双眼。
  匆匆起身行至门口,仍然听见了顾长宁那小声的祝愿。
  “楚晏,祝愿你生辰喜乐。”...
  使团规模虽小,行路倒快,才出一月就已然快到了两国边境。
  楚晏这一个月都在向使团的其他人讨教梧国这三年来的变化以及战事结果,比起在出发前从史书上看到的,这样和人聊聊更为生动清晰。
  本来有的人还因为那些传言对他颇有不满,但几番接触下来,众人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尤其是那位随行的史官赵仁,从一开始的避而不见,到后来深夜赠书,转变极大。
  楚晏放下赵仁送来的书,望着车外陌生的风景。
  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他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的玉佩,从前若是受不住这宫内的清苦,就把这块同心佩攥在手里,好像顾长宁就在他身边似的,什么都能挺过来。
  如今竟然还有再见的机遇,也算是上天垂怜。
  况且徐锦逢说过这次是梧国指名要他前来,应当是顾长宁从中安排。既然如此,应当和谈有望。
  楚晏已然下定决心要促成和谈,战乱已经让百姓困苦不堪,若不能说服梧国止戈,他也不愿留在梧国苟且,到时恐怕是异国他乡长夜难眠。
  「海清河晏,永世长宁」,他未敢忘。
  正想着,马车突然一阵颠簸,而后猛地停下。
  车外传来一阵刀剑交刃的声音和尖叫声,他一把掀开车帘,车队之间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一伙强盗正对使团出手。
  刀剑无眼,他犹豫不得,拽过险些被伤到的红蕊,拉住她踉跄着往外奔逃。
  袁冼从中护卫,对方虽然人数占优,他也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人赶走。
  “回禀殿下,末将已将匪贼击退,让殿下受惊,袁冼罪该万死。”他跪地伏身请罪。
  楚晏安慰好红蕊,又四下打量一番,才开口:“此地应当是溁城管辖之地,怎么会有匪盗如此明目张胆地打劫使团。”
  “殿下,溁城将领如今只守城内,这里已然是流民之地,无家可归的百姓便做起了这些勾当,将劫来之物卖给梧国商队,赚口续命钱。”
  “原来如此。”
  他只知道他被囚半年左右后,姜梧便开战,但他不知道,梧国的实力竟然增进至此,溁城可是号称「铁水之原」,自古就没有退守城内的先例。
  看来和谈迫在眉睫。
  “殿下,您也吓着了吧,我给您弄了盆水,洗洗脸吧。”红蕊端来木盆,放在马车边,打湿面巾,递到楚晏手边。
  楚晏叹了叹,接过面巾,又捏住红蕊的手腕,掀开她的袖口,用面巾给她擦了擦手臂上的渗血的伤口,将血污都小心翼翼地擦尽。
  “我不要紧,你和将士们才是,前路说不定还有这样的险事,”他说这话时,也看向袁冼,“千万多加小心。”
  袁冼点了点头,找了处适合休憩的地方,命人就地扎营歇脚,自己生了一堆火,又下河抓了两条鱼,烤起了肉。
  “殿下,恕我直言,或许那个梧国百战百胜的小将军,会是此次和谈最大的阻碍。”袁冼看着鱼肉在火舌上煎烤,语气沉重许多。
  楚晏敛眉,“小将军?”
  他这阵子了解了几次大战的始末,也曾听闻过这个名号。但史书上寥寥几笔,只说这位年轻将军打过几次胜仗,使团中也都是文官,并不了解此人,也都未曾提及。
  “嗯,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年纪与我相仿,但从开战不久后起,他就带兵奇袭我军多次,每次出战都十分狠辣,还没有过败绩,虽说他所率部队并非敌军主力,但陵城一带的战事都有这个小将军的身影,而且他一路晋升,官拜将军。我兄长虽未与他交战过,但也猜测,可能这小子才是背后运筹谋略之人,因此若说和谈,就是断了这位将军的升官道,恐怕他会从中阻挠。”
  听罢这些,楚晏的眉间凝了一层阴霾,“从寂寂无名,而后官至将军,如果像你所说,他才是替梧国排兵布阵之人,也就说得通了。”
  鱼香飘溢,他从袁冼手里接过烤好的鱼,脑海里闪过从前他们四人月下饮酒烤肉的情景。
  袁冼似乎以为他还在烦忧小将军的事,咬了一口鱼肉嚼吧嚼吧,宽慰道:“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毕竟也只是兄长的猜测,并不一定准确。只是依照圣意我只能护送殿下到溁城,殿下前路千万小心,若是有什么难事,差人回溁城告知即可。”
  他点头,也尝了一口久违的袁氏烤肉。
  “报——!”
  才吃几口,就有侍卫推搡着一个小孩到了火堆边。
  “殿下,我们在附近的石堆后面发现了这个梧国小鬼,好像是被之前那伙强盗丢下的。”
  楚晏看向那个孩子,不太高,才到半腰,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身上的衣物几乎没有一块好布,破破烂烂的布条耷拉在身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灰扑扑的,言语间的确夹着几句梧国的方言。
  他也是从前听顾长宁的母亲说过才听出来的。
  “既然是孩子,也不必太严苛了,正好我们顺路,就把他送回梧国吧。”他示意侍卫松开这孩子,起身准备给他拿条毯子盖一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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