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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挣 第209节

  “让你老实交代,没让你诅咒自己。”陈争将人松开,“好了,不是要回家给我做菜?赶紧的。”
  鸣寒这下舒坦了,“是是是!”
  不过两人并没有立即回家,陈争得去机动小组汇报居南市的情况,鸣寒也接到唐孝理的电话,得回去加班。
  “看看,老唐连病人都压榨。”鸣寒坐在副驾,装模作样地说:“我应该跟咱小舅告状。”
  陈争笑道:“那你算是告错人了,咱小舅和老唐才是一头的,谁理你。”
  机动小组,鸣寒一到就被唐孝理数落了一顿,原来他在医院瞎闹的事儿已经传到唐孝理这儿来了,鸣寒以为是护士告状,一想不对,护士动作哪有这么快?鸣寒难以置信地看向陈争,陈争挑了挑眉。
  鸣寒气道:“哥,你也和他们是一头的!”
  陈争笑道:“对呀,你一个人一头。”
  周决听到动静来看热闹,但话听半截就开跑,跟文悟造谣:“我刚听见鸟儿和陈哥吵架,陈哥嫌鸟儿只有一个脑袋哈哈哈!”
  文悟满头问号,“不是,一个人能有几个脑袋?”
  唐孝理数落完鸣寒,卢贺鲸已经和陈争说起正事来了,如今的线索已经明确指向梁岳泽,云泉集团重新崛起的背后有“量天尺”的影子,韩渠失联大概率是金孝全的花招,梁岳泽是卡在警方对“量天尺”的围剿中的重要一环。
  可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推理的基础上,梁岳泽的态度很坚决,云泉集团至少目前还没有露出破绽。机动小组面临的一大困境是,盯上谁,谁就会被灭口,“量天尺”在暗,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刘熏算是提供了一些关键情报,金孝全背后还有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显然不在国内。
  由于梁岳泽的浮现,警方的调查方向事实上受到了一定的干扰,此时必须拉回原点。
  陈争说:“我们的目标始终是‘量天尺’,而不是其中某个依附于它的势力。”
  卢贺鲸点头,“‘碧空教’,云泉集团,南风制药,包括‘lake’,这些都不过是在它的罪行中生长出来的蔓藤,如果不能除掉‘量天尺’,斩掉再多蔓藤也没有用。”
  陈争蹙起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金孝全背后的人在m国,他能够轻易将东南亚的雇佣兵弄进来,再将我们的人以劳务输送的方式送出去。郑飞龙大概率已经出境,再加上犯下累累罪行,却在m国逍遥自在的阮兴杰。”卢贺鲸说:“我们到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陈争心跳渐渐加快,他不是没想到这一层,但听卢贺鲸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激动,“国际行动所受的制约很大。”
  “我知道。”卢贺鲸说:“所以我正在努力。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一旦批准下来了,机动小组会立即前往m国。”
  顿了顿,卢贺鲸又道:“对机动小组来说,这不算很特殊的任务,他们以前也执行过类似的。但你不一样,你不是机动小组的人,但又参与得很深。你可以拒绝。”
  陈争默然,笑道:“小舅,你觉得这事我能拒绝吗?”
  卢贺鲸先是惊讶,后板起面孔,“工作场合……”
  “不能叫你小舅。”陈争帮他把后面的话说了,又道:“那既然是工作场合,怎么不把我当同事,当队友对待,非得搞特殊。”
  卢贺鲸被他将了一军,正要反驳,陈争立马摆手,“忽悠你家小队员的话就别跟我说了,我小时候你老拿糖来忽悠我,我早免疫了。”
  卢贺鲸:“咳——”
  陈争说:“今天主要就是跟我说可能去东南亚吧?”
  卢贺鲸说:“我是让你考虑。”
  “考虑好了。”陈争说:“我有个家属在机动小组做牛做马,手还伤着就被叫回来,还有个家长在机动小组当地下领导。我这么硬的关系,不跟这一趟说不过去吧?”
  卢贺鲸看着陈争,陈争是笑着的,温和又有不显山不露水的气场。他似乎此刻才真的感知到,这个曾经被他放在肩上的外甥,终于长成了他年轻时的样子。或许,比他年轻时更加优秀。
  唐孝理见他俩聊得差不多了,进来拍了拍陈争的肩,“去m国的想法目前还只是个雏形,最后能不能去,还得多方共同努力。小陈,你也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鸣寒消耗太大,也需要养伤,他到时候要是状态不行,我肯定不能让他进入行动组。”
  陈争点头,“我明白了,那就静待召唤。”
  鸣寒在门外听墙角,听到陈争说他是家属,那唇角就没再压得下去。唐孝理和卢贺鲸出来,他还定海神针似的戳在那儿。
  唐孝理笑道:“你这是要去应聘门牙模特?”
  鸣寒连领导都不搭理,见陈争出来,才乐呵呵地跟上,背挺得笔直,“哥,我刚听你们在里面说我了。”
  陈争一边走一边说:“进你们机动小组,是不是要加练偷听技巧?”
  “你敢说,不敢让我听啊?”鸣寒说。
  “哦,那你听到什么了?”陈争问。
  鸣寒快要控制不住笑容了,“你说,家属。”
  陈争停下,“有么?”
  鸣寒说:“这么快就不承认了?”
  看着大个子朝自己逼近,陈争抬手将他挡开,“我说鸟哥,你还是注意一下警容警貌,你们机动小组到处摄像头,人人擅长造谣生事,要是让你队友看到了,还不知道被编排出几个版本。”
  鸣寒说:“不至于,那么闲进不了机动小组。”
  而此时,文悟就正在跟队友说刚才从周决那儿听来的——“鸟哥本来有三个脑袋,但不知道怎么被陈哥打掉了两个,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陈争的“恶名”顿时在机动小组传遍。
  当然,陈争和鸣寒此时并不知道队友们是怎么瞎起哄的,唐孝理说他俩需要休息,这不是一句场面话,陈争以前高负荷运作,忙的几乎都是脑子,这次却不同,不断在几个城市之间奔波不说,还好险没从燃烧的西洋老楼捡回一条命。鸣寒更是伤痕累累,新伤添旧伤。
  回家之前鸣寒想去超市买菜,给陈争接风洗尘,陈争想到他那裹得像山药棍的手,“我来吧。”
  鸣寒诧异,“你下厨?”
  陈争说:“我也会一点,但肯定没你会,所以买点简单的,别为难我。”
  鸣寒连忙报菜名:“我要吃糖醋里脊、香酥排骨、毛血旺……”
  陈争叹气,“说了别为难我。”
  鸣寒问:“那你会什么?”
  陈争说:“炒青菜,青椒肉丝,番茄炒蛋,青菜汤……”
  鸣寒:“噗——”
  陈争:“……”
  鸣寒鼓掌,“已经很好了,家常菜不就是这些吗!”
  陈争头一回觉得应该跟卢贺君学两道上得了台面的菜来着,连老陈都会做毛血旺,他为什么不会?
  “那你想吃哪一道?”陈争问。
  鸣寒睁大眼,“还要选?”
  陈争心道不好,“那我选?”
  鸣寒说:“成年人不能选全都要?”
  陈争一咬牙,也不是不行。
  陈家厨房,陈争穿上围裙下厨,鸣寒在一旁指指点点,陈争觉得他很烦,赶他,他却理直气壮地说:“哥,你以前就是这样,我学你而已。”
  陈争大人不跟小人计较,把鸣寒想吃的——其实只是他会做的——挨个做了一遍,每一盘的分量都不多。鸣寒一口气吃了三碗饭。
  最近鸣寒要么住在机动小组,要么睡在陈争家里,所以没什么需要收拾的,陈争不太想提案子,让鸣寒把衣服脱了,他要检查一下鸣寒还有没有其他伤瞒着他。
  鸣寒这回倒是听话。
  精壮的身体上分布着陈年旧伤,已经和匀称的肌肉融为一体,像用心雕琢的纹路。陈争碰了碰那些纹路,竟是有些失神。
  回过神来时,鸣寒已经抱住了他,像在医院时那样撒娇,“哥……”
  陈争如梦初醒,下意识想推,却推不开。
  鸣寒在他耳边呵气,“你都跟咱小舅说我是你家属了。”
  陈争浑身都绷了起来。
  鸣寒说:“今天我可以当真的家属吗,哥?”
  陈争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门虚掩着,厨房传来叮叮咚咚的动静。陈争撑起身子,轻轻嘶了声,腰酸得厉害,刚起来就想接着睡,索性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
  某只不安分的鸟昨天非要将“家属”这个口嗨称呼落实,中途受伤的手臂又渗血了,等会儿去医院,少不得挨一顿训。
  但想想鸣寒夜里的样子,陈争悄悄将脸埋进枕头里,耳根有些发烫。脚步声传来,陈争知道鸣寒来了。他正要翻身,鸣寒忽然扑上来,从后面将他结结实实压住,贴着他本就烫着的耳朵,“哥,醒了不起来?”
  “腰断了。”陈争轻轻挣扎。
  鸣寒假装惊讶,“不可能吧?明明那么有韧性。”
  陈争侧过脸,眼里还有些水汽,“……”
  这都不亲上去,那就不是立志要当家属的人了。
  半小时后,陈争冲了这十个小时里的第三次澡,来到客厅时,鸣寒已经将早餐摆在桌上了。陈争喝完粥,开始“审问”鸣寒,“什么时候藏到我药品箱里的?”
  昨天鸣寒要当家属时,陈争觉得他俩的关系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但必需品没准备,想要么叫个外卖,要么出去买。鸣寒却变戏法似的,从药品箱里把用得上的都拿了出来。那时箭在弦上,他顾不得问,现在总得算一算账。
  鸣寒战术剥鸡蛋,陈争把他的鸡蛋抢走,“说了才准吃。”
  鸣寒挠挠后脑,“其实我在竹泉就准备好了。”
  陈争庆幸自己已经把粥喝完了,面上淡定,“那够早的。”
  “但没找到机会,后来看着快过期了,就扔了。”鸣寒忽然觉得陈争这故作云淡风轻的神情很有趣,眼睛微微眯起来,“去南山市的时候也偷偷买了,去居南市的时候也……”
  陈争惊讶,他们在南山市和居南市时忙得连睡觉都是挤时间,这玩意儿居然还在琢磨那种事。
  “回洛城后就藏你药品箱里了。”鸣寒理所当然地说:“反正肯定用得上。”
  陈争说:“那要是用不上呢?”
  鸣寒说:“过期了又扔掉买新的。”
  陈争被他这强盗逻辑逗得发笑,故意阴阳怪气,“嗯,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
  鸣寒却忽然正经道:“哥,我说过,以前你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是因为我在忍。我不想打搅你的生活,但你到竹泉之后我就不想忍了。以前的,以后的,我都要。”
  陈争凝视着他的眼睛,几秒后,轻轻笑了声,“好了,家属先生快点把早餐吃完,等下我陪你去医院。”
  不出陈争所料,鸣寒果然被护士数落了一通。经过昨夜,伤口有些发炎了,鸣寒也发起低烧,早上还没什么,中午人就软绵绵的了。这下不能回家了,得留在病房输液。
  护士调整好输液瓶,暂时离开,陈争站在床边看鸣寒,这大个子,几小时前还虎虎生威,现在连头发都耷了下来,看着有点可怜。
  发现陈争在看自己,鸣寒瓮声瓮气地叫:“哥,你过来让我靠靠。”他眼睛有些病气的红,看着可怜巴巴的。
  陈争走过去,坐下,他连忙挪身子,往陈争肩上靠。陈争搂住他肩膀,让他靠得舒服些,又顺手揉了把他的头发。想起去年夏天在枫书小区外见他卖冰粥的时候,这头发短得几乎贴着头皮,后来陈争摸过,扎手得很。现在长长了,倒是没那么扎手了,但也没柔软到哪里去。
  “你多久没剪过头发了?”陈争说:“空了我陪你去。”
  鸣寒却撒娇似的蹭蹭,“说好不剪的。”
  陈争疑惑,“什么时候说好的,你跟谁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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