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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龙榻爬不得 第59节

  九品以上的官员,换做以前,她随便在朝中一指便能点出一大片。
  可放在如今,她只能感叹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
  瞧见魏无晏唉声叹气的模样,宝笙疑惑道:“小姐在愁些什么,咱们隔壁的杜公子乃是名门之后,想必与城中官员有所结交,小姐若是想要通关文牒,不妨去求一求杜公子。”
  魏无晏准备搬去梁州定居一事,只告知虔婆婆一人。
  宝笙生性单纯,嘴上又没个把门的,杜公子又以保护她的安全为由,派来几个侍卫看守院落。
  因此,魏无晏只对宝笙说她想要出一趟远门,探望远房亲戚。
  不过顺着宝笙的话,魏无晏想了想,关于出城文碟一事,她好像只能求杜衡出手相助。
  谁知还没等她前往杜府,杜衡倒是先找上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表哥表妹
  刚入巷口, 魏无晏远远就瞧见自家院门口站着一队人马,侍女手中捧着文房四宝, 蜀锦吴绫等。
  正在浆洗衣裳的妇人从各自家门口探出头来, 互相窃窃私语:
  “要说打京城来的公子哥也不过如此,才短短半月的功夫,这不就被卫小姐拿下了。”
  “还是卫小姐有手段, 两个院子仅隔着一道墙,明明翻个墙头就能解决的事, 偏偏让杜公子大张旗鼓带着礼品守在门外, 闹得人尽皆知。”
  “是啊,杜公子说是探病, 还带了这么多礼品,小到绫罗绸缎, 大到珠宝首饰,连卫小姐的院子都塞不下了, 瞧着比下聘礼还热闹。”
  听到妇人们激烈的议论声,魏无晏顿觉头有些大。
  见自家小姐终于回来,虔婆婆快步走上前,忙道:
  “小姐, 隔壁府邸的杜公子前来探病, 如今正在书房等候您。”
  魏无晏挑了挑眉,似乎在说:
  你就这么放他进来了?
  虔婆婆左顾右盼,压低声道:“老奴和杜公子说小姐出门办事去了, 可杜公子坚持要留下来等候小姐, 院里的几个家丁都是杜公子府中出来的人, 老奴使唤不动。”
  “无妨, 我这就进去。”
  魏无晏心中奇怪, 平日里待人有度的杜衡为何今日一反常态,不仅毫不避嫌亲自登门拜访,还闹出这么大仗势。
  她步入书房,瞧见杜公子站在桌旁,修长手指正握着她早上整理过的账本。
  男子身姿挺拔如松,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精美绝伦的鎏金面具上,浮动淡淡的华光,面具下的红润薄唇此时抿成了一条线。
  魏无晏走上前,从男子手中抽出账本,压在一叠书册下,转过身冲泡起茶水。
  “杜公子今日突然拜访,是来取《宫锁春枝秘戏图》图册的吗?”
  前几日她收到杜府管事送来的孔雀石,已将唐俞付下订金的秘戏图绘画完,她以为杜公子今日登门拜访,是借着探病为由,好拿回《宫锁春枝秘戏图》。
  魏无晏一边询问一边俯下身冲泡茶水,芙蓉色烟罗裙紧紧包裹住女子的曼妙玉体,勾勒出女子不堪一握的腰肢和饱满的臀瓣。
  陶临渊眸光微凝,盯着少女不经间流露出的明媚春色。
  想起他刚才翻阅的账本,知晓这抹春色又想要从他指缝间悄无声息溜走,不由冷下眸色。
  久久没有听到杜公子的回应,魏无晏转过身,猝不及防撞上男子冰冷的漆色双眸,不由微微一怔。
  “杜公子?”
  魏无晏手捧茶盏,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只因男子面具下的眸色,太过让人熟悉。
  不过杜公子的失态只有短短一瞬,当他从魏无晏手中接过茶盏,浅啜了一口后,眸色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温煦。
  “陈检丞死了。”
  “啊....”
  得知陈检丞的死讯,魏无晏大吃一惊,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丁点狐疑也跟着烟消云散。
  “皇城司将他关入地牢的第二日,此人咬断指甲缝的毒药身亡。”
  魏无晏蹙了蹙黛眉,问道:“那他有没有交待出隐藏火药道河堤?”
  见杜公子摇了摇头,她的心迅速沉了下来。
  “都水监在年初时加固过县城里的四道河堤,只是时间紧迫,来不及逐一排查,距离汛期不足十日,为今之计,要么迅速转移县城内的百姓,要么找出他们埋藏下火药的河堤。”
  “可陈监丞不是已经死在地牢....”
  魏无晏话还未说完,脑中突然闪现过一道灵光,她瞪圆了明艳的眸子,迟疑问道:
  “莫非...杜公子想要我帮你找出与陈监丞对话的那个男子?”
  “不错,三日后便是花灯节,朱知州邀请城内官员入朱府参加花灯宴,届时还会有从京城来到宣州城监察河堤的几位官员。还请卫小姐随我一起赴宴,找出与陈监丞勾结之人。”
  “不行!”
  魏无晏想都没想,果断拒绝了男子的请求。
  从京城而来的官员必然都瞧见过皇上的容貌,若是发现她长得与宫中的傀儡皇上一摸一样,岂不是要露馅儿。
  面前的杜公子似是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净利索,沉默半晌后突然道:
  “卫小姐若是担忧与我一起出席花灯宴有损名节,我愿对姑娘负责,以正妻之位三媒六聘,迎入府中。”
  魏无晏此时脑中乱哄哄的,一面是城中百姓的生死安危,一面是她可能暴露出身份的危险,一时间没有领会到杜公子口中那句“我愿对姑娘负责”是何意思?
  直到她抬起头,瞧见精致面具下男子坚定又真诚的双眸,才幡然醒悟。
  她双颊染迅速染上一道红霞,慌忙解释道:
  “杜公子误会了,小女一个靠画秘戏图为生的女子,又怎会在意名节。只是...我曾经罪过京城里一位权势滔天且爱记仇的贵人,所以才会离开京城,来到宣州城安家落户。我...担心被京城官员瞧见自己,会让那位贵人发现我的踪迹。”
  魏无晏真真假假道。
  她不忍对待人真诚的杜公子说谎,只好宽慰自己:蛟龙大人的确是京城里权势滔天,且十分爱记仇的贵人!
  对面男子听过她的话后,陷入沉默。
  男子面具下好看的双眸半垂着,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使人猜不透他眸中的情愫。
  良久,男子沙哑道:“卫小姐放心,朱知州在请帖上提到,入府参加花灯宴的宾客,要尊重当地的习俗,需要佩戴面具出席。故而,卫小姐的容貌不会被他人瞧见。”
  魏无晏惊讶地挑挑黛眉,她没想到宣州城在花灯节中还有这种闻所未闻的习俗,不过倒是方便她隐藏身份。
  她思忖片刻,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小女当日会与杜公子一起前去赴宴,找到与陈监丞勾结的男子。”
  “卫小姐深明大义,在下会谨记于心。”
  陶临渊凝视水眸盈盈的女子,唇角笑意深沉。
  在杜公子离去前,魏无晏主动向他提及自己想要去临县探亲,不知他可不可以帮自己拿到出城文碟。
  她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说辞,打算应对杜公子的盘问,没想到杜公子听了她的请求后,鎏金面具下漂亮的眸子闪了闪,便应下会帮她拿到出城文碟。
  三日后,月上枝头,魏无晏准时出门,登上早就守候在院门口的马车。
  车厢内,男子玉带玄袍而坐,气质内敛深沉。
  男子身姿挺拔,如岿巍玉山,不经意间抬起的昳丽星眸让精美绝伦的鎏金面具都黯然失色。
  陶临渊看向挑帘而入的女子,眸色一沉。
  皎洁月光下,女子一袭月白色软纱烟罗裙,云鬓如墨,发间缀着珍珠碧玉步摇在月色下轻轻摇晃,映亮了女子的双眸,纱裙上用比蚕丝还细的银丝线绣着繁复的纹路,行走之间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女子好似传说中身披云烟,站在粼粼湖光中的绝色仙子,仅薄粉敷面,便是盛颜仙姿,一对儿泛着潋滟水光的明眸摄人心魂。
  魏无晏瞧见杜公子直直盯着自己不说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抹淡淡的红晕从双颊升起。
  殊不知她羞涩的反应,却更为女子明艳的姿容平添一抹妖冶。
  “是不是穿得太惹人注目了,我还是回去换一身罢。”
  她今夜本不想穿这件名贵的软纱烟罗裙,可宝笙从杜公子几日前送来的衣裙中选出来这件,并劝说魏无晏换上。
  待她换上了衣裙,宝笙的惊叹声就没停下过。
  女子都爱美,更何况魏无晏以前在皇宫里常常穿着宽松的龙袍来遮掩自己,骤然看见铜镜里倒映出如明珠一般皎洁明艳的女子,魏无晏便没舍得换下这件衣裙。
  可当她迎上杜公子黑沉沉的眸光,突然想起她今夜可是肩负重任,怎能穿得如此张扬。
  魏无晏轻轻咬了咬绛唇,欲要转身下车,手腕却被男子突然握住。
  “很好看,不必去换了。”
  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好似点下一把火,在二人肌肤相触的地方烧了起来。
  魏无晏想要将手从男子火热的掌心抽出,却反被对方握得更紧,拉扯着她坐到他身畔。
  她疑惑抬起双眸,螓首微侧,看向近在咫尺的杜公子。
  男子眸色平静,淡淡道:“在下只是一个区区五品皇城司指挥使,在宣州城里算不上权势滔天的人物,因此今夜还要委屈卫姑娘,以我未婚表妹的身份出席花灯宴。”
  魏无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并看向二人纠缠的十指,小心翼翼询问二人是否要在私下无人的时候就开始扮起如胶似漆的小眷侣?
  她瞧见男子面具下好看的薄唇笑了笑,终于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腕。
  魏无晏若无其事撩开纱帘,夜晚凉风拂面,退去她双颊滚烫的温度。
  大街上车水马龙,每一间铺面的廊檐下都悬挂着一串精美花灯,系上彩绸装饰,十里长街张灯结彩,远远瞧着,好似银河落入凡间,美轮美奂。
  街上的行人们穿着新衣,脸上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在面具的遮掩下,一对对眷侣手拉着手,有人在湖畔放花灯,有人摘下花灯中藏着的灯谜,好给心爱之人换来充满吉祥之意的彩头。
  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沉浸在佳节的欢愉气氛中,纵情享受人生。
  没有人意识到,一场为权势相争引发的灾难,正在悄悄笼罩在这片充满祥和的大地,
  魏无晏盯着喧嚣热闹的大街,欢天喜地的人群,她的眉眼间染上笼罩上一层浓浓的愁绪。
  “卫小姐为何愁眉不展?”
  魏无晏放心纱帘,她看向出言的杜公子,忧心忡忡道:
  “如果...如果我没有在今夜的宴席中找到和陈监丞勾结的那个男子,又或是...或是我找错了人,那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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